“但凡有人发现你带着的这东西是什么,你就一样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他顿了顿又说道,“这个时代也不兴什么天堂地狱的说法,毕竟每个人都活在名为联盟的天堂里,但如果人死后真的要去这两个地方,你觉得他会在哪里,你又会去哪里?”
洛伊德垂下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起来就像一座被冰封的石雕。冰层之下,岩石之中被封印的是尖锐的戾气和深不见底的绝望。
拜恩都以为这人终于被自己说动了。
说实话,虽然秋水星上的事情一出,多少名字后头跟着罗德尼的人都恨不得把他这儿子架上绞首架,明里暗里碰着头想给他下套,但其实拜恩并不是因此才特意赶到洛伊德面前发这么一通为父威严。
他们都姓罗德尼是不错,但是和那些靠着祖上积德胡吃海塞不干人事儿的垃圾不一样,拜恩·罗德尼是靠实打实的军功跻身联盟政坛高层的人,他每一步的荣光都是自己打下来的,军旅生涯的严谨坚实也影响了他的一生。
罗德尼家族的“精英”们几乎遍布联盟每一个星城,好坏参半,可能烂了根儿的还多些。
一直到四十年前,拜恩·罗德尼都和这些富贵亲戚们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和平关系,毕竟他这儿子也是个要强的主,酒肉声色过眼最喜欢的还是和枪支炮弹这些好不优雅的玩意儿为伍。
拜恩并不在意洛伊德把家族里的那些蛀虫送进地狱,但他实在无法再放任他把这个随时会炸的不安定因素继续放在身边了。
这和在自己身边放把刀,随时等着人来捅有什么区别?
他也知道洛伊德不想和他聊这些话题,最后只说一句:“把这东西处理掉吧,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他说完也不多讨嫌,转身便开门离开了,全程连口茶都没喝一口。
大门阖上,洛伊德抬起头目光有些虚无,随后自嘲地勾起唇角。
“李,你说我这老爹是不是也很逗,活着得不到的,我难道还指望着死后能死到一初去么?”他从鼻腔里轻哼一声,不知道是不屑,还是无所谓。
而他身后的李周并没有回应他的话,像是洛伊德方才的话不是对他讲的一样。
甚風至之前拜恩话里话外让洛伊德把他给“处理”掉的意思灌进耳朵里,他也没变半点神色。事不关己似的。
“无所谓。”洛伊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坐回沙发上,他侧眸看着身后的李周,说道:“过来抱抱我。”
李·周闻言听话地走过去坐在洛伊德身侧,然后温柔地将他抱了个满怀,洛伊德埋首在他颈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干燥温暖的皂角味道充斥里鼻腔,钻进每一寸神经末梢。
这是让他放松的味道。
李·周的左手抚在洛伊德的颈后,停留在他并不柔软的发茬上,不再动作。
洛伊德像个大号的孩子一样赖在李·周的怀里,贪婪地汲取温暖,一遍一遍地说:“我好想你啊。”
“真的好想你。”
“想我了?行行行,我马上就回去了。”肖安站在落地窗边笑眯眯地说,“我不就多休了两天么,你们是攒了多少活来给我干呐?”
洛克兰略带抱怨地说:“我掰着手指头数看您回来的日子呢,好不容易挨过了最难挨的头三天,结果秋水星竟然直接封了,老大我们真的好想你啊。再不回来我们都不用活了,没有活下去的精神止住了,嘤嘤嘤”语气都带上撒娇的意思了。
“好了好了,别哀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挂了呢。”肖安笑骂道,“下午空间场开放我就走,估计晚饭前就能到公司,今天请你们吃大餐,犒劳犒劳你们。”
洛克兰闻言欢天喜地地和小伙伴们商量要去哪里敲老大一顿竹杠才好了。
肖安挂了电话转身的时候才发现宁刻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正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目光沉沉到不见什么热切的情绪,只是分外专注。
让他有种自己是被飞鹰刁在嘴上的灰兔的错觉,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带上万里高空,在失重中感受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死亡。
心跳有一瞬的失序。
可这个人一直都很专注,肖安这么想着,对上那目光后的悸动随之散去。
“怎么了,你那眼神好像我是你试验台上的样本一样。”
宁刻站起来,说道:“没什么,你那边交代完了?“
“嗯,“肖安捞起一旁散落在地的浴袍打算把它扔给这栋小别墅的智能管家,“晚上一起吃饭吧,我们组的小姑娘们都挺喜欢你的,看到你估计她们都能多下两碗饭。”
宁刻冷冰冰地说:“面对心怡的异性,人们通常会更加克制自己的行为。”
肖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补充道:“哥哥我是在夸你秀色可餐啊。”
秀色可餐的宁美人不为所动,问道:“那你呢,你看着我能多吃两碗么?”
肖安侧眸好笑地看着他:“能,怎么不能?我不仅能多吃两碗饭,还能多喝两碗酒呢。”
民宿里开不了全息外壳的智能管家比宁刻家里的那只还要丑上一些,小东西接走肖安手上的浴袍兢兢业业地干活去了。
肖安也准备去浴室洗漱一下,好把自己拾掇出个人样来,却猝不及防地被宁刻从身后拦腰抱住,低沉的噪音随着温热清冽的鼻息喷洒在他颈侧,他听见宁刻说:“喝什么酒?我不喜欢朗姆酒,还是喝果酒吧,青梅或者苹果,那样吻起来应该味道会很好。”
说着炽热的唇已经在他勃勃的颈动脉上留下了一串细碎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