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屋里响起一阵惊呼,破小的砖房并不隔音,那么远都能听见母亲激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妈妈一边哭一边跑出来,说,那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工作人员说岛国和c大合作的医疗器械在招募志愿者,问问他们家愿不愿意试试看,除了不需要付假肢器械加工费之外,甚至还有额外复健项目免费进行。
这对一个常年要靠补助和贫困金过日子的家庭来说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那天,阴郁很久的母亲脸上有了笑容,麻木的父亲也喜极而泣,他们一家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就在人来人往的小巷子里,激动的抱在一起,大哭、大笑着。
路过的邻居都在问:怎么啦,在听到母亲的讲述后,都由衷的为这个不幸的家庭感到开心。
“真好啊,你们也算是苦尽甘来啦,小谢也快上大学了,恭喜恭喜,双喜临门呀!”
邻居的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谢尘一大脑一片空白,心里泛起一片异样。
怎么说呢,以前的家出事后都是避着街坊邻居的,怕招他们口舌又或者是嘲笑的面孔,而现在一个倍受白眼的人,忽然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善意,或震撼,或惶恐,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现在的感受。
他妈妈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有点局促地说:“谢谢啊,谢谢。”
谢尘一呆呆的跟着复述:“谢谢、谢谢。”
从那天起,似乎就真的应了邻居的那句“苦尽甘来”。
他在年底自己偷偷报名参加的一项科技大赛获奖了。二等奖,两千元的奖金,足够一家子舒舒服服过个好年了。
他妈妈把这笔钱存了一半,然后剩下的买了好多生活用品,衣服呀,鞋呀,还有肉,冰冻了三年的年夜饭餐桌上终于有了盼头。
他父亲穿上新衣服,心里一片自责,说他后悔不该酒驾,让一家人过得那么艰难,那眼底的泪呀汪汪地打转,愣是忍着没掉下来。
年后医院就派车来接他们了,一家人怀着忐忑的心情挤在一间诊疗室里,那几位岛国回来的专家团团围住他父亲,又是做检查,又是测数据。
最后很坚定的告诉他们:这次数据采集后,假肢就会开始设计,等到正式假肢带上站起来的日子指日可待。
一家人没忍住,又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时至今日,快六个月过去,他父亲已经能靠假肢和拐杖配合着走路了,母亲的精神也不再失常,甚至还在超市找了一份工作,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也是前几周,他陪父亲去医院复健的时候意外听见了一段对话:
“谢铧的腿能站起来了吗?”
说这话的是个中年男人,很儒雅,那张脸和他无比憎恨的那人有个六七分的相似,谢尘一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两人的关系。
回话的正是跟进他父亲复健的那位特别有名大夫:“复健慢慢有效果了,等彻底适应就差不多了,陆教授那边合作的公司材料用得好,戴上也不会特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