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忧发出几声呛咳,胸膛灌进的风好似带着锯齿,压根不是锋利的,钝钝地切割着他的心脏,将它分尸成了八千块,每一块都泣血地篆刻着心疼。
乐无忧回想起妖界的封印之地,那里除了大阵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枝繁叶茂的梧桐树。
玄玉肚子在那里守了八千多年,他每次看着那棵树,看着树下的空地,他都在想什么?
乐无忧不敢想。
过去的八千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带着刀子,玄玉捂着他们的过往一步步的趟过来,图什么呢?
为什么不找他?
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乐无忧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这些记忆不是完全的。玄玉一定还知道更多,他为什么会独自进入轮回,玄玉为什么会从神变为妖王,这些都没有得到解答。
玄玉怕他恢复记忆一定有原因。
这中间一定还发生了别的事。
“你洗了四十九分钟的澡了,乐局,你是在里面抛光还是蜕皮啊?”
懒洋洋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响起,乐无忧心尖一颤,转头看见了倚靠在门上的那抹熟悉的剪影。
乐无忧开了门,剪影化成了真身,他一时有些失神。
玄玉本想打趣,却毫无防备地对上了一双通红的眼。玄玉一怔,想要抬手蹭乐无忧的眼睛,手伸到一半怵然停住,改为搭上了一侧的门框。
玄玉失笑:“哟,这是怎么了?家里揭不开锅了?怎么还需要乐局掉金豆子养活了?”
熟悉的音色,熟悉的散漫的语气,熟悉的看似打趣实则带着温柔的轻哄。
他还是那个玄玉,还是那个凤凰,这么久一直没有变过。
乐无忧鼻头一酸,连忙偏过脸去。
如同八千年前那个夜色中的他一样。
玄玉警惕地暗中检查了一番浴室,没有发现什么别的东西。乐无忧虽然发梢是湿的,但是整个发型都没乱,身上的衣服也没换,换洗的睡衣还挂在浴室里的挂钩上。
他没洗澡,但是洗了脸。
在他洗澡之前发生了什么所以耽搁了。
玄玉的目光扫过浴室里的镜子,心里杀意蔓延,面上却不显。他有些无奈的捧起了乐无忧的脸,还是抬手拭去了那滴清泪:“怎么了?”
乐无忧颤着指尖握住了玄玉的手腕,反复了深呼吸了几次,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憋回了眼泪。
他们之间的事不该靠眼泪获得结果。
乐无忧的嗓音很哑,面带凶光,还夹杂着些说不清的东西:“玄玉,你是王八蛋吗?”
“青天大老爷,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玄玉嘴角挂着笑,笑容未达眼底,他任乐无忧抓着,只安静的注视着他通红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