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仙长,多谢仙长。”
闻樱挥挥手,十分阔气:“举手之劳罢了,王爷与王妃不必如此客气。对了,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她说着就要将那只吊尸放出来,被姜扶雪拦着。
姜扶雪给那具被拦腰斩断的吊尸遮挡一二,才将它放出来,减少了给在场凡人的冲击力。
即便如此,吊尸还是死的让人触目惊心。宁红玉小声惊呼一声,又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眼神慌乱地掩着自己的小嘴,后退两步,面色被吓得惨白。
忽然她发现郡王和郡王妃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遂尴尬地放下手,在身侧蜷了蜷。
萧凡伸过手,在她掌心勾了勾,见她看过来,宽慰一笑,整个人看上去阳光爽朗。
萧凡哈哈笑道:“闻师妹看着一介弱质女流,没想到下手如此狠辣。”
见没人理他,身侧的手缓缓捏紧成拳。
郡王妃只看了那人一眼,便瞥开眼,有些不忍直视,但过了一会儿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问闻樱:“仙长,他是吊死的吗?”
闻樱点头。
“那我想起来了。”曹氏抚掌道,“此人我见过,曾带着媒婆上门来向雪溯提亲,但您也知道,我们想多留雪溯两年,就把他拒绝了。不光他,我们还拒绝了不少人,但走的时候都以礼相待,绝对没有得罪他啊!他怎么会对我们家下这种手呢?”
“这可能除了他也没人知道了,那他是怎么死的呢?”
外面的事秦怀就比较熟悉了,他想了想道:“他是张员外的独子,前段时间听太守说,张员外因为贩卖私盐,近来朝廷查得紧,将他抓了个现行,投放大狱,只怕这辈子是不能出来了。他家倒台之后,张生就上吊了,听说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凉了,舌头在外面那么长一截,很是吓人。”
萧凡道:“可一个吊鬼,如何来那么大的能力残害这么多人?莫不是有什么机缘奇遇?”他将目光看向闻樱,似乎是等她一个解释。
闻樱却勾起嘴角,慢慢吐出两个字:“你猜。”
萧凡:“……”
这还不够,闻樱继续往人心口上戳:“说来这次捉这只吊尸,全靠萧师兄帮忙,少了萧师兄分析一场,那断断是抓不住这只妖怪的。”
曹氏聪明,看出几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秦怀却是个直来直去的,还真以为萧凡帮了大忙,深深一拜道:“多谢仙长相助,仙长真是神机妙算,足智多谋!”
眼见着萧凡脸色越来越难看,曹氏主动打圆场:“多谢各位仙长相助,若没有几位仙长出手,只怕是要大祸临头,如今趁大家都在,我和王爷过几日打算办一场宴会,同大家好好祛祛晦气,还请诸位仙长在金陵多留一段时日。”
“这是自然。”几人应下。
昨夜都没能好好休息,闻樱打算去补眠,后院跑来一个丫鬟,福了福身,道:“仙长,县主这会儿醒着,想请你过去一趟,她有话想与您说。”
闻樱若有所思地看了小丫鬟一眼,邀请秦怀和曹氏一同前去。
推门而入,县主的屋内弥漫着浓烈的草药酸苦气息,安神香不知点了多少支,香火缭绕,呛得人头晕。云雾迷蒙间,仅能看见一个靠着软枕的,瘦骨嶙峋的轮廓。
闻樱走进去,秦家夫妻二人已经去招呼女儿,她跟在后面将门带上。
“囡囡,药吃了没?阿娘喂你。”
秦雪溯长发披散,整个人瘦的不成人样。听到曹氏的话,她迟钝地张开嘴,牙齿轻轻磕在汤匙,将汤药抿进嘴里。
曹氏喂的很细致,时不时拿帕子给县主擦擦嘴角,就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
秦怀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椅子上,抽出小刀,麻利地给县主削苹果:“汤药苦,儿啊,等下你喝完吃爹爹给你削的苹果。”
喝完药,秦雪溯重重地咳了咳,扶着窗沿,勉力道:“仙长,久等了,怎么不进来坐下?”
曹氏起身,笑道:“雪溯这里病气重,我不碍事,就是别让仙长沾了晦气,仙长坐这椅子上如何?”
闻樱却好似根本没听到一般,在曹氏僵硬的目光中,径自走到秦雪溯面前。她俯视着这个病弱的女孩,忽然扬起嘴角:“我该称呼你什么?秦雪溯?还是秦雪雁?”
秦氏夫妇面色遽然一变。曹氏坐在床上,歪歪斜斜地张开双臂,是一个全然保护身后女孩的姿态,她笑得很勉强:“仙长,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雪雁是我的大女儿,十几年前就死了。面前的是我的小女儿,雪溯。你们先前见过的。”
闻樱怔了一下,忽然大大地笑起来,她弯下腰道:“郡王妃,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以为我先前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细瘦的指尖从后面怯生生地拽王妃的衣角,王妃挣扎了很久,捂着嘴潸然泪下,给两人让开了位置。
秦雪溯道:“我知道,这么点小把戏,瞒不过仙长。仙长和李姐姐什么都没说,就是放过我的意思。我今日找仙长,也只是有话想与道长说而已。”
秦雪溯的头忽然咔咔一声,在几人面前旋转了一圈,后面的脸跑到前面来。她细的皮包骨的指尖将头发撩起,露出一张灰白浮肿的脸来。
她的眼睛因为被水泡过,只能堪堪睁开一条缝隙,虽然只是九岁孩童的脸,但也和后面那张安平县主的脸差不多大,水将整张脸泡的肿胀。
她眯缝着眼,看着闻樱歉意一笑:“很吓人吧?”
“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今日不在厅堂,没看见那个吊尸,那才是真吓人。”闻樱语气很是轻松,说完她还回头看了一眼秦怀与曹氏,笑着歪头,“王爷王妃作证,我可不是为了哄你开心才这么说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