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食盒,端出菜碟,碟子下压了一张纸条——明日巳时,后花园池塘旁相见,否则你的秘密即将藏不住。读完纸条,宋舟心中大石终于放下。这正是书中楚怀玉对付楚歇鱼的伎俩,果然还是沉不住气出手了。午饭过后,宋舟便去找楚歇鱼。“明日巳时有人约我去后花园,可我明日要出门一趟,歇鱼,你替我去取吧。”宋舟抓着楚歇鱼左右晃晃撒娇。楚歇鱼问:“怎么不让府里的丫鬟替你取?”“你也知道,这府里都是王爷的人……”宋舟嗫声嗫气。“什么东西,还要瞒着王爷?”“我姨娘偷偷托人给我送的,入了王府后我再没见过我姨娘。家中送我来本就目的不纯,我虽无奈,却也不得不妥协,可王爷并不待见我家人。”宋舟越说声音越轻。楚歇鱼同样离开家人在外,但也比宋舟好上不少。好歹想见到家人,晋南王并不阻拦,还会积极帮忙,平日里书信往来也频繁。宋舟年纪这么小,只会更加想念家人。同样的心境,楚歇鱼心中柔软,见宋舟因她久久不答应已经双眼蓄泪,泫然欲泣,便一口答应下来。宋舟破涕为笑,“歇鱼你真好。对了,到时若是有人问起你是谁,你千万要告诉他你是宋舟,我家人行事小心,不见到本人是不会给东西的。”楚歇鱼点头记下。一切准备妥当,宋舟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定定,只等明天来临。余光扫到抄了一半的经书。清明过了,她才知道抄经书祈福是骗她玩的,亏她清明前两天还夜以继日赶工。南巡(七)自求多福吧“听说六皇子要住在王府,蔺大人传话,让我们赶紧收拾洗尘。”“六皇子同我们王爷有什么交情吗?怎么不同皇上一起住在行宫?”“那哪是我们能知道的事情,还是抓紧时间干活吧。”王府中新接到吩咐,来得突然,府里下人皆是匆匆忙忙,只有碰面一会儿的间隙才能说上两句闲话。“你们别聊了,快去门口,各铺子运了好些古董家具,送东西的伙计都忙不过来了,你们赶紧去帮帮手。”路过找帮手的人道,又指着不远处,“小兄弟,将东西放那儿便是,辛苦你们了。”说罢,赶紧去干其他的事,抓起袖子擦满头的汗嘀咕,“从外面请了这么多人手怎么还不够。”前院忙得一塌糊涂,所有人手都紧着前院用,本来没什么人经过的后花园更是难得见到一个人影。巳时日头已经晒起来,楚歇鱼等在约定好的地方,抬手扯着袖子遮阳,小心地四处张望。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两个穿着粗使短打的汉子,“你是宋舟?”问话的语气极粗鲁,楚歇鱼皱眉。下人直呼姓名,可见宋舟在家还不定被如何轻待,一个小姐,家中竟无人尊敬她。以免给宋舟添麻烦,楚歇鱼仍是点点头。粗壮的大汉忽然拿出一块布捂住她的口鼻,等她意识到有危险时,无力挣扎,失去了意识。***宋舟从马车里探出脑袋,“你家王爷呢?”蔺外白她,“你都要入宫做妃子了,难为还有心记得我兄长。”“喂喂,”宋舟瞪眼,“你弄清楚了,是你们王爷要把我送出去的,你们还有理了。”蔺外瞬间没了底气,知道是自己没理,这一回不是好差事,大概率有去无回。他倒是不在乎被送去的美人是何命运,就是因为宋舟这张脸,才有一点愧疚感。“行了,没礼貌的小孩,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我们回头见。”宋舟笑眯眯钻回马车,掀起半角帘子伸出手挥一挥道别。目送马车行远,蔺外抱着剑,手上沾满了无数鲜血的少年,已经许久没有不忍过了。“自求多福吧。”同情转瞬即逝,他还有其他事要做。***途经晋南的运河花费了无数劳力财力。本意为了来往通商贸易,耗费数十年挖渠引河,今日之繁荣昌盛,不晓得是融了多少汗水鲜血,累了多高无辜白骨,才得以造就。如果说当年开凿它的目的不算亏欠这么多牺牲,当今圣上即位,不理朝政,耽溺享乐,借运河实贪乐之行,闻者也只能摇头叹息。大船威武,通体气派,桅杆之上明黄色的龙旗迎风招招。这样造价斐然的龙船不止一艘,从岸上看,往后延伸数里,伸长脖子也望不到尽头。晋南王早早派兵将两岸方圆十里所有百姓驱逐清空,扎营在岸边防守。有好事的百姓挤在士兵列起的防线外,互相推搡,拼命伸长脖子,想看看这些大官都给皇上献上了什么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