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岚被她的话引走了思绪,呐呐问:“夺来,夺什么?”
林琅意莞尔一笑:“承业的出现拿走了你什么,你就夺什么呀。”
“那时候,你还用管谁愿意陪你多说两句话,谁蓄意奉承你穿戴美丽吗?”
“他们自然会蜂拥而至,虽然那时候,这些东西对你而言,不值一提。”
*
林琅意从更衣室里空着手出来,刚一转弯就迎头碰上程砚靳。
他背靠在大理石柱子边,双手插着兜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脚尖点着拍子,也不知道在默哼什么歌,大约是实在无聊,一直仰着头百无聊赖地望着房顶上的琉璃水晶灯。
听到开门声,他第一时间往过来,见到出来的是林琅意立刻站直了身子。
“你可总算出来了,干嘛呢磨磨蹭蹭的,庄岚换个衣服至于花这么多时间吗?”他碎碎念念着埋怨,“我听里面也没哭声了啊,不会又对着镜子欣赏自己吧?”
林琅意:“你在这干嘛,等我?”
他一下子瞪起眼:“胡说八道!我等你干嘛?我是来看看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才会主动请缨送衣服,也不怕庄岚再把你胳膊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林琅意笑起来,两个小梨涡格外甜,她伸出两只胳膊并起来摊在他面前:“喏,给你检查。”
程砚靳在她伸出来的莹白胳膊上盯了两秒,视线又转到她的脸蛋上。
她今日穿着一件挂脖缎面礼服,腰身一圈用碎钻镂空抽褶,显得腰线格外迷人。那一头绸缎般墨黑的头发挽起,依旧是大克拉数的配套首饰,衬得她贵气逼人。
他觉得她比那些看不起“暴发户”的人要更像个大小姐。
不过,大小姐的控制欲总是很强的,比如庄岚就说一不二,从不允许别人忤逆她。
程砚靳想到自己即将要重归自由,不免有点心神向往,冲她挤眉弄眼:“等下我带你去见聿哥。”
林琅意不做他想,原楚聿现在与她的关系已经很熟稔了,大宗市场的事稳中有进,应山湖才能起死回生。
是该好好谢谢人家。
程砚靳带着她重新回到大厅,原楚聿身边一直围满了人,高脚杯中的酒液升升降降,他皆游刃有余。
一圈应酬完,他才得空往这边眺来一眼,程砚靳遥遥抬了下酒杯,嘴里还没个正形地吹了个口哨。
原楚聿收回眼神,与周围的人微微点头致意,几句话的功夫就拿着酒杯过来了。
林琅意挽着程砚靳的手臂,瞧着原楚聿一身雾青色的衬衫,银白色提花的丝质领带质感翩翩,定制的双排扣西装领襟上还挂着一根青金石的驳头链,颇有禁欲高岭之花的感觉。
他右手两根手指捻着高脚杯,左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另一边的袖口,那只酒杯因而微微倾向一边,杯中香槟随着他从容不迫的步伐浅浅地一晃一晃,直到走到林琅意前三四步才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程砚靳煞有介事地介绍了一番:“这是原楚聿,嗯,我未婚妻,林琅意。”
林琅意奇怪地斜眈他一眼,心说这又是吃错了什么药。
“你上次不是给我看手机里的初恋照片吗?我当初是不是说你眼光不行?”程砚靳坏坏地瞧她一眼,嘚瑟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得多见见世面,就瞧不上那些粗茶淡饭了。”
林琅意被说得云里雾里,还以为他又开始犯病了:“你的意思是多看看你?”
他挑了下眉,手伸到她面前,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她的脸,而后缓缓地转向原楚聿。
视线交织,两个人皆愣住了。
窗外忽然窜起一声啸长的礼花声,流星一样的烟火尾巴眨眼掠过,下一秒就在黑色苍穹中炸开绚烂的烟花。这第一发像是某种敲响的钟声,酒庄外备好的礼花齐齐绽放,像是一场盛大的瀑布焰火。
“礼花!等下还有无人机表演。”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不知道是谁招呼了一声,人群往落地窗那边靠过去,吵吵闹闹地哄笑赞叹。
三人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银河一样璀璨的星光烂漫一遍一遍地映亮侧脸,巨大的礼花声让一切都难以听清。
林琅意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程砚靳已经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推搡着往落地窗赶,好像刚才的事只是随口的一句浑话:“走啦,去看烟火表演,不去抢位置就只能看后脑勺了。”
她被赶到人群中,扭回头时只看到程砚靳已经重新往大厅中央走去。
在那里,原楚聿依旧一个人背对着窗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