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皇帝怪他不肖父,难怪皇后对他不亲近。原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窃贼。呵!朱承安麻木地笑出一声,有那么一瞬,他双腿发软,仿佛连站在这个白玉宽台都不能,没有资格,亦没有底气他不是大晋的太子,他不是中宫嫡子。他只是颗来路不明的棋子。他甚至连底下这些普通将士都不如。生来被人冷落,被人掣肘,被人左右够了,这样的日子够了!他往前一个踉跄,伏在望柱上,募的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不用再讨好谁,亦不用逼着自己去熟悉那纷繁复杂的朝务,甚至不用去想得到什么,他什么都不配拥有,他只是一只蝼蚁。卸下一身负担,这位以温润清和著称的太子,一瞬间释放了过往的沉闷与压抑,朝着王晖大吼,“够了!王晖,我不做你的棋子,我也不用娶任何人,我什么都不是,你现在放下兵刃,否则我死给你看!”“你疯了!”王晖隔着人海潮潮朝他嘶吼,他恼羞成怒抓起身旁的王达,往前一推,“去,你现在给我把他抓起来,让他好好想想,他要不要容语,他要不要这富贵无极的江山!”王达待走,王晖又一把揪住他胳膊,语气掺了几分寒冽,“旁人想要这份福气而不得,我将江山拱手送在他面前,他偏不要,你去教他好好做人。”“是!”王达立即打了个手势,十几名侍卫迅速往玉台涌上,将朱承安给拽了回来。“放开我!”朱承安发了疯似的甩开侍卫的手,又往玉台围栏上扑,侍卫碍着他身份,一时进退两难。直到王达赶来,使了个眼色,侍卫方才狠下心上前,将朱承安重新拽了下来,再一掌劈在他后脑。朱承安身子一晃,跌落在地,四仰八叉躺在地面,茫然望着深穹,一片又一片薄云从月华下滑过,却不曾有一片云为他停留,阖上目后,他喃喃一笑,“我什么都不要”卸下一身强架的枷锁,也未尝不好这头王晖见控制住了朱承安,眼风横扫一周,“本相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此处虎贲卫有一万人,谢堰这点人手还不够保住你们的命,想好了,现在过来,还来得及!”百官满口吐沫,“我呸,王晖,我等宁死不成为你帐下之狗!”“无耻之徒!”王晖愤然指着他们,“愚不可及,谢堰已与朱靖安决裂,你们跟着他作甚?难不成跟着他造反!”众臣顿时沉默了,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无言,倒是杨庆和等老臣心里已有了一个念头。容语看了一眼上方的师傅,又瞥了一眼身后的谢堰,她算明白了,师傅之所以选择这样一个位置公开她的身份,不仅是为了揭露王晖的阴谋,更是为了让所有朝臣知晓,朱瀛的子孙不配当皇帝,师傅曾与乾帧陛下出生入死,师傅回归,不仅是送她回来,更是为了迎献王归位。容语当即出声,“不是还有献王吗?”朝官募的一震。王晖闻言惊愕地倒抽凉气,“容语你疯了,你要把江山拱手让人?”官员们反应过来,纷纷振袖,“对,还有献王,今上窃国自居,大逆不道,咱们要迎献王回宫!”王晖望着振振有词的百官,后背募的生出一抹凉意,狠得咬唇,“来人,弓箭准备,将这些乱臣贼子就地正法!”容语闻言双袖一抬,徐徐寒风缓缓往袖内一蓄。就在这时,一大批将士如潮水自东侧文昭阁方向涌了进来。一人徐徐如风,如履平地,自如潮的士兵中掠向丹樨,“慢着!”李蔚光遥遥送来一声。又一人纵马打西侧武成阁方向奔入,在他身后跟着成千上万的神机营将士,正是谢堰之父谢照林。与两队人马一道涌入皇城的,还有剩余的文武百官。两厢人马,泾渭分明。长刀出鞘,寒光如水。原先李蔚光欲将谢照林拦在宫墙之外,不曾料到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珣乃谢堰的暗棋,当即里外夹击打开宫门,放谢照林入宫。李蔚光无奈,只能带着五千将士从东华门入宫,而谢照林则领着戚宁与种满志等一万神机营的将士,打西华门破入。戚宁与种满志正是谢堰在北征大军的心腹,此二人骁勇善战,麾下皆是久战之士,真打起来,朝中这些禁卫军不是对手。谢堰立即越众而出,朝李蔚光方向一揖,“老师,想必您已知道王晖李代桃僵,混淆皇室血脉一事,如今真相大白,老师还要为他张目吗?老师为人康正,不该被此宵小之徒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