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乌云蔽月,静谧无声。宁王府的角落里,两个身影一高一矮,隐在了墙影之中,一阵寒风袭来,竹叶声簌簌,掩住了本就听不真切的交谈声。“所以萧大人,这个东西您认得吧。”这身形较矮的正是叶时雨,他伸手将脖子上的绳子拉起,一个白色玉扣坠在绳上,微微晃动着。萧念亭看着这东西,嘴角扬起了几不可查的弧度,“他竟还留着这个。”“殿下从未忘记过,也从未放弃过。”萧念亭接过玉扣,轻轻用拇指摩挲着这并不光滑的表面,怆然道,“我亦然。”长久以来狠狠压在心间的巨石终于落下,这一瞬间叶时雨忽觉得鼻头发酸,无论今后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他总算是不负殿下所托。“殿下在宫中无依,便只得表现出不学无术的模样才得以安然度日。”叶时雨道,“后来殿下听闻萧大人入了薛家门下,心中亦有顾虑。是奴才太愚钝,直至今日才与萧大人相认。”萧念亭轻叹着,拍了拍叶时雨的肩膀,小小年纪,心中有如此重的心事却还能在高靖南面前总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懵懂模样,本身便让人叹服,不过此次若不是金燕徊瞧见了他向外送信,他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个能得高靖南如此信任之人,竟是四殿下的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竟能猜出我看过信。”被夸了的叶时雨红了双颊,更衬得一脸孩子气,“奴才也是瞎猜的,倒是萧大人应该早就看出来了,这才能截着信。”夜虽已深,但二人也不可再多言,叶时雨匆匆回去,见高靖南房中依然漆黑一片舒了口气。为避免进去时吵醒他,叶时雨决定还是先回自己房中,明日赶在高靖南醒之前过去便可,他轻轻推开自己房门,借着点外头的光线点亮了油灯,而后将门静静关上。刚一转身,他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头顶一阵眩晕,魂魄都仿佛出了窍,手晃了几晃,灯油洒出了少许,岌岌可危的火苗抖动着,映着那坐在屋中之人的脸色更为骇人。“殿下……您怎么会在这儿。”叶时雨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本应熟睡的高靖南竟然出现在他房中,这阴翳的眼神和浑身散发出的杀气让他知道,高靖南一定是看到了!他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叶时雨心中在这一瞬甚至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多久了。”多久了?叶时雨不敢随意答话,只得装糊涂,“什么……多久?”高靖南豁地站起,几步便逼近眼前,小小的房间无处可躲,叶时雨的背撞到了墙上,下巴被铁夹般的手指狠狠捏住,痛得他忍不住低呼出声。“说,你二人私通多久了。”这声音如冰冻三尺,比外头的寒风还要冷几分。私……通?叶时雨仅仅错愕了一瞬,心口骤然一松,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松弛了下来,一双杏眼盛满了泪水,不解地看着高靖南,“奴才不懂……”疼痛让他的话断断续续,“奴才刚才确实见过萧大人……但不是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下巴上的钳制骤然松开,高靖南眼神森然,那感觉若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他下一瞬便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一般。叶时雨眨巴了下眼睛,一直故意憋着的泪水从眼角滚落,他轻轻抽泣了一下才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银票,跪着举了起来。高靖南看见银票,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却依然没有说话,静静地等他解释。“奴才以前在宫里就常听其他公公说,我们这些人以后都是没着落的,要趁早攒下些家底才好。”叶时雨感到手上的银票被抽走,连忙双手伏地继续颤声道,“田大人给的那个扳指,奴才想着应是值些钱的,与其放在身边如此扎眼倒不如换成银两,这才拜托了萧大人。”“那你为何偏要找他去换,还要偷偷摸摸地深夜相见。”叶时雨敏锐地感觉到高靖南语气虽厉,但气息却不若刚才那般凛凛,心中稍定,“奴才不是不知,王府中其他下人对奴才似乎都有不同寻常的看法,奴才虽不太懂,但也知他们不可轻信。可若让殿下做这种事奴才实在不敢,这才麻烦了萧大人。”“至于为何深夜……是奴才发现殿下应是担心军务泄露,不喜奴才与萧大人来往过近,所以才趁着殿下睡着了才前去。”叶时雨深吸一口气,“欺瞒殿下奴才罪无可恕!”言罢,他猛地一抬头准备狠狠磕在地上,却在几乎触地的瞬间被一只大手拦住。“不要命了吗,本就不聪明,若磕下去便要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