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可真是出息了。霍昱薄凉的唇终于勾了勾,溢出满意之色:“起来,朕带你去看好戏。”沈宜姝轻咬红唇,甚是为难:“皇、皇上可否……回避一二?”霍昱就站在脚踏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榻上人,像是看着一个有趣的玩物,“你害怕?朕昨晚什么都看过了。”沈宜姝:“……!!!”骗子!一定是骗子!后宫妃嫔专供暴君取乐,暴君没有理由对自己下手!沈宜姝自己给自己洗脑。自我安抚之后,果然心态就好多了。霍昱嗓音忽冷:“你是想让朕帮你?”沈宜姝小心肝一抖,她知道暴君不是开玩笑的。衣裳就在几步开外的锦杌上,沈宜姝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衣物,她猜测大约是翠翠送来的。她支撑起自己,双臂抱紧了身上的薄衾,在暴君的眼皮子底下忍辱负重,虽是在没有彻底曝光的情况下穿戴好了,但依旧觉得羞耻至极。待她捯饬好自己,再次抬眼时,却没看见暴君。沈宜姝一脸狐疑。承明殿的宫婢走了过来:“沈司寝,皇上让你回去洗漱歇息,晌午之前去皇上跟前待命。”沈宜姝点头,但有一桩事格外重要,她心中不安,问道:“好姐姐,你告诉我,昨晚的衣裳……可是你帮我脱的?”那宫婢不敢胡乱答话,但又不能不答,只能应下:“是奴婢所为,沈司寝万不能称呼奴婢为好姐姐了,奴婢担待不起!”沈宜姝闻言,这才放下了心。说实话,她当真艳羡宫婢,恨不能与面前女子换一个身份与职务。沈宜姝一边揉着发胀的脑袋,一边离开大殿。宫婢深深吐了口浊气,她可从未帮司寝大人脱过衣裳啊……沈宜姝洗漱后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快至晌午时起榻,用了一碗小米粥,就即刻去了霍昱面前复命。承明颠外,暴君已坐上了车撵,他一手撑着侧脑,正阖眸假寐,神态素寡清,若是撇开暴君的身份不提,宛若一副丹青水墨画。沈宜姝暗暗腹诽,暴君真是白瞎了一副好容色。忽的,霍昱睁开了眼。沈宜姝正看着他,被吓了一大跳,立刻低垂眼眸,移开视线。霍昱呵笑一声:“沈司寝眼巴巴的凝望着朕,是想表达什么?”沈宜姝:“……”她低垂着小脑袋,真后悔刚才多看了暴君一眼。“皇上俊美无俦,微臣难以自控!皇上恕罪!”沈宜姝违心说道。下一刻,沈宜姝肩头一痛,是霍昱握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提上了马车。沈宜姝乖乖的坐在帝王身侧,双手撘在膝盖上。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司寝官……备受暴君关注了。一路上,沈宜姝不敢多言,也不敢多问,直到马车抵达了宣武门外,沈宜姝才猛然惊觉,暴君带她来作甚。竟是来看砍头的!正午是一天中阳气最旺盛的时候,这也是为何砍头会选在午时三刻的缘故。而此时,眼看着就要到午时三刻了。沈宜姝放眼望过去,瞧见了不少眼熟的面孔,其中还有沈家的一些故交,以及大伯的同僚……她跟着暴君下了马车,站在暴君身侧,就在刽子手准备就绪时,沈宜姝垂下脑袋,闭上了眼。她不愿意去看着这些。她内心很清楚,朝代更迭的必然结果,就是血染京城。有人得势,就有人失势。这样的局势,不是什么人都能扭转的。正心中滂湃忐忑,暴君的声音又荡入了沈宜姝的耳朵里:“睁开眼,不然……朕把你也送上断头台。”傅靖云也在监斩的官员之中,他知道沈宜姝素来胆小,皇上把她带到这种场合,不亚于是惩罚她。而现场安静的落针可闻,霍昱对沈宜姝所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傅靖云拧眉,看向了几丈开外,他一直想要护着的小姑娘,见她被迫待在暴君身边,更是心疼不已。沈宜姝缓缓抬起头来。她正抬眼,就看见刽子手抬起大刀,对准了跪地的罪犯,一刀下去,脑袋滚落,血溅三尺。沈宜姝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一软,昏倒了过去。傅靖云眼疾手快,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扶住了沈宜姝:“姝妹妹!”霍昱幽眸微眯。姝妹妹……喊得真亲热。疯批暴君“姝妹妹……”傅靖云关心则乱。这阵子以来整个京城诚惶诚恐,尤其是之前选择站队的官员们,都在担心脑袋随时会搬家。定北侯府傅家虽说并未遭殃,但也如同有把剑悬在头顶,这几日都是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