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璟听罢,对小夭说:“我要,第一个。”
小夭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故意逗他道:“你很急吗?是不是想赶紧治好了回你家呢?所以你刚才在家里,是骗我说无家可去吗?”
涂山璟顿时急了,连连摆手,一急之下,就更结巴了:“不,不,不是的,第一个,省钱。”
小夭道:“好啦,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再罗里吧嗦,我就不高兴了。”
涂山璟眼眶湿润,感动的看着她。
小夭心下主意已定,对老杨头说:“老杨,就按照第二个方案,那现在就开始吧?”
老杨头笑道:“好咧六哥,只是家中烈酒没了,你等我去买。”
小夭道:“要用酒吗?”
老杨头如实道:“对,越烈越好,一碗酒,将火星投入,酒水便会燃烧,俺老杨就会用手蘸了这烈焰酒,给小兄弟按摩他这僵硬的腿骨,越按越热乎,这活筋通络的效果会更好的。”
小夭道:“那我去买,十七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涂山璟眼巴巴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点了点头。
小夭走在街上,她知道镇西头有间酒馆,只是从东到西路程不近,不过为了涂山璟能够得到较好的治疗,此刻哪怕让她跑到天边买酒,她也是没得选择,只不过走了没多远,不经意的一扭头,突然间瞳孔剧烈收缩,惊的站住了脚。
“墨涟居。”
小夭默默的念着眼前这间酒肆的名字,酒肆是新开的,这倒不会成为她震惊的理由,让她震惊的是,这间酒肆的老板。
西炎玱玹。
玱玹长身玉立,正在为一个客人沽酒,他身着浅蓝色的衣衫,没有一丝一毫的奢华之色,长相温和有礼,轻轻一笑,一双清澈的眼睛像两弯新月,见之令人身心愉悦。
小夭站在不远处观察了他一会儿,见他无论任谁来买酒,不论身份贵贱,他都是温柔的笑脸相迎,连带对勾栏瓦舍的女子,也并没有露出一丁点的不同的神色,全部一视同仁。
小夭成酒鬼
就在小夭望着玱玹出神之际,玱玹却似乎感应到了有人凝注的目光,忽然一回头,正好和小夭的眼神撞上了。
小夭瞬间一懵,这回连闪躲都来不及了,毕竟玱玹多疑,如果这个时候敢回避他的目光,他肯定会查她到底。
没办法,小夭只得硬着头皮走了上前,冲玱玹笑了笑,还未开口,就看到玱玹展颜一笑,冲她抱了下拳,道:“这不是六哥么,你是过来打酒的吗?”
小夭被玱玹这自来熟的一下子,给整得有点不适应,可话既然开了头,做戏自然得做足了:“这位郎君,怎么会知道大家对我的称呼呢?”
玱玹一笑,露出的牙齿洁白而闪耀,道:“回春堂的六哥,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这街坊邻居,上至商贾世家,下至贩夫走卒,见了你,不都得这一声尊称么。”
小夭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是别有深意:“这位郎君真是抬举我了,我看郎君观察入微,心细如尘,虽然是新面孔,但竟然对镇上所有的人家,可都了若指掌了呢。”
玱玹神色微微一变,但又旋即挂起了招牌式的笑容,抬手一指自家的牌匾,道:
“在下轩,是这家墨涟居的老板,倒也不是我心细如尘,只是长久做生意,必定要融入大家,打听打听处好关系,也是理所应当,否则把自己整的遗世而独立,生意还怎么做呢?那我还不如趁早回老家的好。”
小夭点了点头,并不想和他多说话——毕竟玱玹这个人野心大,疑心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现在他一副纯良至善的模样,可惜只是表象。
赶紧买了酒就走吧,这一世是属于她这个全新的小夭,原主这个表哥,她还是敬而远之吧!只要她不承认,玱玹是不会知道她其实就是皓翎玖瑶,他的那个倒霉蛋妹妹。
“轩,轩老板是吧?我来买酒。”小夭礼貌又疏离的说道。
玱玹道:“不知道六哥要买什么酒呢?我这边有新丰酒,菊花酒、茱萸酒、蓝尾酒、屠苏酒、元正酒、罗浮春、葡萄春、白玉腴酒、赤泥印酒、桑落酒,还有……”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丝丝落寞的神情,接着道:
“……桑葚酒,我这里酒类很多,不知道六哥要哪一种?”
小夭看着玱玹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丝敬佩,真是难为这个人了,为了能在清水镇扎根,这酒名都倒背如流了。
小夭念及此,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道:“桑落酒和桑葚酒有区别吗?”
她知道桑葚酒是他对于原主的怀念,但见他侃侃而谈,毕竟也是剧中大男主,今天难得真正见面,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与他再多说一句。
玱玹眼中浮现出淡淡的思念,若不是小夭追了剧,有了先知视角,恐怕也察觉不出来,只听他缓声道:
“酒类有区别,但含意中却是没有区别,有诗云——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的苦笑有些明显,继续说道:“远送故人,别离之情,桑落桑葚酒味不同,在我而言,意义却是一样。”
玱玹也不管眼前的人听懂听不懂,就这么停了下来,不再多做解释。
小夭不用他继续说也是懂了,她凝视着他,心中感叹——怪不得后期那么多女子都喜欢他,只他这文采风流,翩翩儿郎的气质,让众多贵女子们趋之若鹜,确实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