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看到相柳就这么大步离开,只觉得额头上有几条黑线滑落,反思自己刚才的话里有没有添油加醋,仔细想了想,没有。
小夭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往后几天里,相柳一改每天来找她的节奏,连防风邶也不来了,只是偶尔听宫女提了一嘴,说涂山璟突然间回到了青丘,好像是受到了他祖母的传唤。
“……涂山二公子走的有点急,不过听说他走之前告诉留在这里的随从,说他很快就回来了,后边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好吧,小夭无奈的点了点头,涂山璟对她很不错,她真怕相柳醋坛子打翻再上了头,对涂山璟做出什么见不得的大事……还好还好。
相柳这段时间忙的狠,倒不是忙什么军国大事,毕竟现在辰荣局势越发的稳定,共和的政令缓缓推出以后,真的可谓是一副欣欣向荣之态,李临风他们文官们就将政策推动的很好,完全不需要武将们多操心。
相柳主要忙的是把那些让镇国公主多纳夫侍,嚼舌根的,寻了理由,远远的外放了出去,又把涂山璟给调回了青丘,让他留在青丘协助共和改革,还给他画了个大饼,至于什么大饼,也不用详细说了,反正涂山璟目前干劲十足,想要赶紧做完了,返回辰荣王城与小夭相聚,当然了,相柳是不会让他这么快回来的,不过也并没有为难他,该他得的好处,相柳也是一分不少的都给他了,至于他要不要,那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不过即使将王城风气处理干净啊,可相柳还是不开心,想去见小夭,又怕自己想起来之前的糟心事,也连带小夭不开心,于是打算外出散心几天,等情绪平复了,再回来与小夭好好相处。
哪里可以让相柳静心呢?无疑,就是他的故乡大海了,一日相柳坐在岸边,右手用两根手里拎着一个酒瓶子,看看大海,吹吹海风,时不时的喝一口酒。
喝着喝着,突然又很后悔自己的任性,觉得这么多天不见小夭,如果让她误会了,可该如何是好?
“……都说女子心细如发,我这突然消失,她会不会生的我气?再跑了怎么办?”相柳自言自语两句,连忙站起身,又想起自己派人将小夭身边围的如铁桶一般,只要小夭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便会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想到这里不免又觉得自己好笑,捏了捏眉心,又道:“上回与李临风喝酒的时候,他说为情所困的人,不论男女,都会有些丧失理智,情商也会随之降低,此言诚不欺我。”
相柳自嘲的笑了笑,将手里的酒瓶放在嘴边,仰起头一饮而尽,又弯下腰,将酒瓶轻轻的放在沙滩上——他准备要回去了,而且也已经想好,以后无论怎样,都不会让自己情绪外泄,给小夭造成莫名的困扰了。
正当相柳准备转身之际,突然感觉到身后一股风袭来,风的温度有些阴冷,不似正常的凉爽海风。
“谁?”
一个字刚出口,他转身避开阴风的一瞬间,左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弓,右手已经扣在了弓弦之上。
玱玹来到轵邑城
阿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到了海边,当她看到那个刻入心头骨髓深处的人时,相柳已经挽弓搭弦,箭头已经对准了她。
阿念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此刻就是皓翎玖瑶,看到相柳拿箭对准她,下意识的开口道:“相柳,是我,我是小夭……”
相柳法力高深,旁人看不到,他却是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虚弱到马上就要随风而散的灵魂,只是对方的面孔已经完全模糊不清了,好似那种经常被风吹日晒,早就风化了面孔的石像。
灵魂的面孔一般会保留做人时期的模样,像她这种看不清脸的,一般要么是由于生前造孽太多,导致死了没脸见人,一方面是因为执念的问题,至于什么执念,相柳不知道,也懒得知道,而且对方的话,他是清清楚楚的听在了耳中,一时间不由得勃然大怒,怒喝道:
“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竟然也敢冒充我的小夭?本来还想给你点时间听你解释一下你为何在此,呵呵,如此听来,你居心叵测,怪不得你死这么早!那就再死一回吧!”
阿念听完相柳的话,顿时瞠目结舌,努力迈开脚步,迎着海风,伸长了胳膊,向着相柳而去,嘴里还喃喃道:“相柳,我真的是小夭,你听我解释清……”
嗖的一声,阿念愣了一下,低下头,发现自己心口赫然插着一支箭,她有点不敢相信,抬起手指,指尖从箭尾一点一点的滑下,发现箭头果然正正当当的扎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阿念震惊的一抬头,正好对上相柳嫌恶的眼神,她张大了嘴巴,嘴唇翕合了两下,却感觉到仅存不多力气,如今正在快速的流失。
相柳冷笑一声,转过身,浑身洁白的白雕发出清越的鸣叫,扇着巨大的翅膀,从空中飞了下来,停在了相柳的身边。
是毛球呀,阿念刚认了出来,就被毛球翅膀所带过来的余风,重重的刮飞了出去。
阿念在空中,看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消散,恍惚中,突然响起前世最后一次见毛球的场景——那个时候相柳已经战死,毛球侥幸活了下来,因为心中思念主人,就变成了相柳的模样,日日在清水镇,石头仙的摊位前听书,因为之前相柳也是这样,毛球模仿他,好似他从未离开过清水镇,仍旧和以前一样活的好好的。
她记得当初自己思念相柳成狂,偷偷的瞒着涂山璟来到清水镇,正巧看到毛球幻化的相柳,一时间错愕惊讶,还以为相柳根本就没有死去,一瞬间看着“他”,禁不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