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我。”谢耘按住程克青,“你病体初愈,不可操之过急。”
“还是我去吧,其余的人见了我总能安心些。”程克青拍了拍谢耘的手,眉头一挑,“你好生看着,该出手时可别退缩,教我吃个大亏。”
谢耘一笑,“绝无可能。”
她刚一踏进逢春堂,正堂里年纪小的学生们像是看到了曙光,一拥而上将程克青紧紧围住,眼巴巴瞅着她,等着她发话。
数九寒天,尸体已经发硬发紫,躺在薄薄的草席上,正如郎棋昌所言,这人的嘴唇确实泛着乌青,一般来讲,这是中毒的征兆。
但医人治病,怎能凡事都靠“一般”来看待。
程克青道:“我是逢春堂的云娘子,有问题我来负责,敢问,哪位是他的家人?”
围跪的人三三两两抬起头寻声望来,为首的一名女子,眸若寒星瞪向程克青,待看得清程克青的面容时,骤然化成一汪深潭,波涛汹涌。
程克青余光察觉到女子的呆滞,随之扫过去,不由得一怔。
她呆愣了一会,才颤着声不可置信道:“师姐?”
那女子满眼震惊,疑声道:“克青?”
此刻,跪在地上头上还缠着白麻布的女子正是程克青的大师姐程逐霜,两人四目相对,却还是相顾无言。
程克青只觉得四肢发麻,“师姐,你到底去哪儿了,让我苦找这么多年,三剑山庄一别,你和师兄都不见了,你怎得会在此处?这躺着的人是谁?你家中亲戚么?”
程逐霜默了一会,小声道:“这是我的相公。”
这是怎样的造化弄人啊,程克青张了张口,却发觉此刻说什么安慰的话语,为自己开解的理由,都是不合时宜的多余。
程逐霜从地上撑起身子,转身向身后的人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同这位逢春堂的主子,一定能商议出个结果给你们一个交代。”
其余的人站起来,本欲再纠缠一番,但触及程逐霜的厉色,踌躇一阵还是退了下去。门外又涌进来两个壮汉,一人抱首一人抬尾,将尸首挪走。
“散了散了都散了,看什么热闹!有病治病,没病的回家打孩子去!”郎棋昌抽出长剑作势,喝退看热闹的人群。
门前终于空出来条路,着急看病取药的人这才得了空子进门来。
程克青顾不上旁人异常的眼光,揽起程逐霜,彷佛还在三剑山庄的时日,肚子里有许多疑惑等着她解答。
谢耘并不出声,随着程克青朝后院走去。他目光落在程逐霜并不轻盈的脚步上,习武之人行走不应如此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