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承未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一时间竟觉得所有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他看着一日之内再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明万辞,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抚着她的背,一遍接一遍地说对不起。明万辞曾记得,从小到大,她能见到娘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向她爹抱怨时,她爹都会说她娘有不得已的苦衷,原来这苦衷便是因为她是皇宫别院的宫人,是因为谋反之罪被牵连的罪人。只是既然她不能出宫,又为何要同她爹成亲,还要生下她呢,那她岂不也是个罪人?明万辞只觉这一日下来,她真的太累了,累到连眼睛都不想再睁开。肖承未看着身边沉沉睡去的人,伸手将她腮边泪水擦净,心口仿佛堵了团浸满水的棉花,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他想过万般可能,却从未料到他的救命恩人竟是明万辞的生母。他犹记得,徐老板被暗杀那一次,明万辞曾提起她娘也是中箭而亡,没想到却是因为他。这一次,她怕是不会原谅他了吧?明万辞在床上不吃不喝地躺了两日,肖承未吩咐舜英舜华二人好生照看,自己却不敢走近半步,每每只在门口远远望她,唯恐她看见自己后会更加伤心。第三日一早,明万辞唤来舜英给她梳妆打扮,之后便如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出了门打算去饭厅用饭。肖承未远远看她出了门,不知她要去何处,只得一路跟了过来,直到她进了饭厅。正值用饭时间,厅中却不见肖承未踪影,明万辞便唤了人来,问道:“王爷今日还没来,可是有事耽搁了?”“回王妃的话,这两日王爷不曾到此用饭,只吩咐将粥温着,若是王妃屋中有人来取,马上便能喝上。”明万辞眉心一蹙,当即有些生气的想去寻人,出门时恰好在门口碰上肖承未。她当即怒道:“你可真出息,好的不学,学别人不吃饭。”肖承未想开口,却好似怕说错话一般,到底没出声,只是有些颓败地看着她。明万辞拉着他走到桌边坐下,道:“既如此,你便也先跟着我喝粥吧。”饭厅的侍从盛好粥便退了出去,明万辞喝了口粥,抬眼一看,发现肖承未动也未动,只盯着瓷碗不知在想些什么。“你不喝,是等着我喂你吗?”明万辞放下勺子,语声中含了些怒意。肖承未终于抬头看她,却见明万辞错开目光,只盯着碗沿看。静默半晌,她突然又抬起头来,直视肖承未问道:“那日生乱之时,是有人逼着我娘必须去救你吗?”肖承未闻言,摇了摇头。明万辞又问:“那日之乱,是你所愿吗?”肖承未再次摇了摇头。明万辞沉默半晌,才接着道:“我娘告假回家看我时,偶尔会同我说起她做工的地方。她说那里像个富丽堂皇的笼子,关着一个可怜的孩子,我今日才知她是何意。她那日明明能选择,却还是救了你,那便是她真的想救吧。”“我定然还是有些怨你的,但时至今日,我娘再也回不来了,你若不好好活着,又如何对得起她呢。肖承未,我希望我娘活着,也希望你活着。”说到最后,她眼中泪珠一滚,直接跌进了碗里。肖承未神色一震,蓦地抬头看她,见她抬手去抹眼睛,终于再也忍不住,手臂一伸将人紧紧抱入怀中。听着耳边坚实有力的心跳,明万辞抬手回抱住身边人,突然发觉,需要执着的事似乎比想象中更多一些。这几日过后,整个瑄王府中的人终于长舒一口气,觉得阴霾数日的天终于放晴起来,胆战心惊的日子终于宣告结束。众人发觉,瑄王殿下在人前虽然依旧冷着脸,但细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神色之间同之前已大有不同。当然最神奇的还要属他见到瑄王妃时,再差的脸色也能瞬间变好,唇边笑意比糖还甜,有人最初见此时,险些以为他得了失心疯。这一日太后又透出些想宣明万辞入宫的口风,肖承未看着已恢复神采的明万辞,第一次将这事告诉了她。明万辞连片刻都不曾犹豫,当即爽快地应了下来。肖承未颇有些意外道:“我以为你定然不想入宫的,没想到是我想错了。”明万辞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理所当然道:“原本成婚授册时有机会去,但我没去成;原本成婚之后敬茶时也有机会去,但我也没去成;后来太后欲宣召我入宫,但你因着担心我,我又没去成。如今我虽然也有些紧张,但总不好一直躲着。再者,我还从未见识过皇宫的气派,去看一看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