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谁吃了咖喱,电梯里最冲的就是那个味道,哪怕大部分人都在一楼下了电梯,电梯里现在还算空旷通风也不能扫去那个令人烦恼的味道。咖喱中综合了好几种辛香料,其中最主要的气味成分是小茴香籽,在香水调配当中,只要在加入了小茴香籽元素的香水中加入一点麝香,那种滋味……难以言喻。麝香有着动物中最原始的煽情气味,配合上小茴香籽的气息,就是最简单也最极致的催情香水。电梯停在地下二层,宫徵羽慢慢走出电梯,终于还是松了松领带。他有点不对劲,他将这些归结于自己的上述联想,不想也不能承认是因为文乔。他甚至不能去细想,往常看见电梯里人太多都会耐心等待下一部,尽可能避开和人共乘的他,是怎么克服了多种味道的混合,挤在人群中走进电梯的。其实,只不过是因为看见了她在里面罢了。文乔坐地铁回家的路上一直心不在焉。她满脑子都是宫徵羽的模样,他的背影,他的侧脸,他的手表,他的手腕,他白皙的手上的青筋,一切的一切,混杂着他身上那股清冷淡雅的香气,都让她无法定下心来。她回了家,翻开本子,握着笔,想修改一下之前勉强合格的设计,可只要一下笔,就会不受控制地想到宫徵羽。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满脑子都在想那个抛弃了自己对不起自己的渣男,但下笔却如有神助,握着笔的感觉就好像在轻抚他手臂上君子又强势的肌肉。她浑身战栗了一下,匆忙放下笔时,视线落在修改过后的设计图上,明明是女性旗袍设计,明明和一个男人无关,明明她走神了,不太认真,可这张设计图,在这种情形的修改之下,变得近乎完美了。文乔突然觉得很茫然。夜晚,文乔辗转反侧,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却在梦里也被那个难以割舍的男人折磨。她梦里的宫徵羽完美极了,无论相貌还是那个轻淡却温柔的微笑都特别符合她心中的那个他,让她看得错不开眼,内心蠢蠢欲动。她看见他坐在一张高高的椅子上,长腿随意搭在椅子边,在电梯里看见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地解着衬衣纽扣。文乔能感知到自己在做梦,因为这幅画面太假了,男人周身弥散着淡淡的薄雾,在梦里的她情不自禁冲过去的时候,薄雾变浓,然后倏地散开,什么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黑暗中那个男人冷清低沉的声音在一遍又一遍地说着那句话。“你身上再也没有我喜欢的那个味道了。”文乔惊醒了。她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她喘息着,抬手按住砰砰直跳的心脏,稍微平复心情后她跳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朝外看,天还黑着。难以形容此时此刻的孤独感,一个人从噩梦中惊醒,拉开窗帘发现外面一片漆黑寂静,除了路灯外她得不到任何回应,那种近乎窒息的空虚感让她脑子开始发昏。疲惫感侵袭了身体,文乔失魂落魄地放下窗帘回到了床上。拉起薄被盖在身上,她盯着一处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还会梦到他,为什么还会在梦里扑向他。她问了自己好几遍都得不到一个答案,那个时候她就明白,在情绪崩溃这件事上,她大概永远找不到答案。以前她以为最开始被抛弃的时候,被离婚的时候,是她最痛苦的时刻。可现在她才发觉过来,选择进入jr也许不单单是在恶心宫徵羽,更是在折磨她自己。最可怕最难熬的时候不是开始,而是后来。后来她终于深刻意识到陪伴在自己身边几年的那个人,自以为可以结伴度过一生的那个人,他是真的彻底离开了她的生活。在人海茫茫中,他们再也没有了说话的身份,除了做陌生人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办法。他彻底离开了她的生活,她再也不能一睁眼就看见他,再也不能询问他一些自己不明白的小事,或和他一起谈论时下的流行,聊一聊对热门电影的看法。她甚至连想都不能想他,还要竭尽所能放弃他。他现在还没和别人在一起,这是对文乔莫大的仁慈了。如果他那么快就有了新欢,那么作为旧爱的她,怕是只会更加意难平。她知道自己要学着真正放下,她告诉自己这个时期也会过去的,她熬过了最开始,也能熬过这段后来。等这一切都熬过去,她就能百毒不侵,无所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