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江遇去握他的手,轻声道:“好了,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你舍得我们这样吗?”“我也不想这样。”訾落顿了顿,“我只是想让你对我坦诚,可你从来不听话。”江遇心往下沉了沉,用力抓紧了他的手指,摩挲着那枚和他一样的戒指:“说了也没用,说了也解决不了,多大点事,我一个人承受就行了,我不想让你也受到影响。”“影响,”訾落喃喃着,“从小到大你什么事我不知道,要说影响,从记事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被影响了。”江遇拉着他的手猛地一松。“可我不觉得影响了我,江遇。”訾落转头看他,“你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你的喜怒哀乐,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訾落看着他颤抖的眼睫:“这一部分永远不会被剥离,我希望你明白。”江遇深深地皱了下眉头,觉得心一阵一阵的疼,他低头看着两个人缠在一起的手指,小声地说:“对不起。”訾落深深呼吸:“……我是真的不爱听。”“哦。”江遇声音依旧闷闷的,带了点委屈,“我不说了。”訾落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被他打败似的叹了声气,在夜里熬了碗粥,两个人坐在落地窗前喝下。“江遇。”“嗯?”訾落轻声道:“把烟戒了吧。”屋里留着夜灯的光,彼此都没有睡意,一直到天亮也没有人再开口。江遇说是一大早就走,但还是没忍住磨磨蹭蹭待到了中午,两个人一起去了趟超市买了菜,回了小屋一起做饭,期间他趁訾落不注意时偷偷打了个电话。这次的他进了站口一步三回头,訾落站在原地看着他,冲他挥了挥手,没说其他。高中那几年江遇总想着时间能走得快一些,那样他就可以和訾落一起离开了。上了大学的前两年他也在想,时间能不能快一些,再快一些,那样,他就可以考研来到a市了。可现在看着訾落笑着看他的面容,江遇突然想让时间停下。打算的事情总是好的,当初的信誓旦旦逐渐被实现磨灭,这几年里他们两个人的生活都发生了巨大变化,是渐渐都不了解的事情将他们两个人越拉越远,他不敢想,訾落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每次回头,都会离他更远一些。回到漳城已经接近傍晚。江遇小心翼翼走进院子里,没听见什么声音,客厅里依旧是离开时的模样,他提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再转身时,他却看见徐美音正坐在他书桌前,桌子上摊开了很多他和訾落的照片,还有这几年去a市来回的厚厚一沓火车票,但最让他瞬间感到血液倒流的,是那枚玉。……訾落送给他的另一半玉。江遇一直认为这世上感情是最难得的东西,难拥有,难维持,难永恒。即便他和訾落从小一起长大,他也会在心里产生深深地惧怕,越爱就越害怕,比如他和訾落现在的渐行渐远,哪怕再相爱都拉不回的距离,比如时间一久总会露出破绽,导致谢小安早已经察觉的胆战心惊,再比如现在,他一直锁住的抽屉被打开,所有的事情终于被发现的场景。江遇想过当他和訾落的事情被徐美音发现会是什么样子,可是他每每又侥幸地想,他和訾落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再近也是正常的,哪会轻易被发觉。可这一回错在他自己,他临走前忘记了锁抽屉。越期望的事情越不能如愿,越害怕什么越会来什么。江遇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在经历这些。徐美音目光一直停在那枚玉上,余光看见一道人影后转过了头,那眼神足以把他割了千万遍。“又去找訾落了是吗?”说出的话像是压着浓浓怒火,徐美音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些都是什么?”车票和照片凌乱的放在桌子上,江遇看见了最上面那一张,是他和訾落去云港玩的那次,两个人带着草帽笑着看镜头,连同身后的阳光一起照了进去。“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徐美音的手一直在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你都敢干这种事,你的脸呢江遇,你还要不要脸了,啊?”“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知道吗?你一个男孩子,你怎么能——”那些词汇徐美音无法说出口,眼睛里的恨意从话语中传达出来,她猛地抓住那枚玉朝他走过来,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恨极了一般,“这枚玉是你谢阿姨家祖传留给她以后儿媳妇的,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江遇抿着嘴一言不发,目光随着徐美音的手移动,他觉得下一秒徐美音就会把那枚玉摔得粉碎,如同他和訾落岌岌可危的关系,一旦破裂,无法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