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宸眼角余光睹见,飞快转身向下挡在半空。她沉声道:“玄铮,退下,让我来解决。”
玄铮急道:“殿下,再拖下去就晚了!”
两人悬停在龙门中间,都不退让。青宸提高声音:“退下!”
玄铮眼中露出哀色:“殿下,您太让末将失望了。”说罢,他突然加速绕开青宸,冲向上方。
他们说话时谁都没发现,云渊已中断了施法,岛屿顷刻停止晃动,笼罩龙门的禁制也消失不见。然而他脸色苍白到极致,身体微微摇晃。在玄铮扑来之时,云渊竟直直向前栽倒,犹如一片坠落的树叶,从龙门顶端垂直落下!
“杀了他!”山脚下,赤銮急切大喊。
玄铮疾冲而去,他快得只剩一道黑影,仿佛一条张开巨口的黑龙,朝云渊奔袭而去!与此同时,青宸亦飞快转身,腾空而上冲向云渊!
在黑龙即将咬住云渊的剎那,一道青光流影抢先赶到。青宸迅速抱住云渊的腰,然而她速度太快难以停下,两人飞速撞向近在咫尺的龙门!
青宸本以为会重重撞上紧闭的门,谁知在触碰龙门的瞬间,她却什么都没感觉到,而是和云渊撞进一道青色亮光中!
眨眼间,周围一切包括龙门、心宿岛、玄洲……统统都消失了,他们忽然正从空中坠落。
头顶,是晚霞染红的澄澈天空。
脚下,是广阔无垠的平静水面。
另一边,玄铮紧跟在后,眼睁睁目睹青宸二人撞到龙门时,巨门忽然泛起青光,将他们吞没入内!
只差瞬息毫厘,他冲向龙门,青光却转瞬消失。他撞到的只是一堵坚实无比的大门!他重重撞在门上,玉石般的巨门纹丝不动,反而震得他脊背发麻。
而另一边,青宸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正身处龙门内部!
她调整气息,抱着云渊徐徐落在水面上。
这片水面犹如银镜,水深没过脚踝。青宸将云渊放倒躺下,水面泛起微微涟漪,蔓延至无穷无尽的远方。
她跪坐在水面上,将他的头抱在怀里。分别数月,她不断积攒着思念。此刻再见,他却紧闭着眼,面庞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机,气息也微弱得几乎断绝。看着他这副模样,青宸的心狠狠揪成一团。
想起阿蠃说过的消息,她忙扯开云渊的衣襟。果然,一道比碗口还大的褐色疤痕赫然出现,分别时他身上还没有的,显然是新伤。
一想到他被玄铮伏击掏出肚肠,青宸的瞳眸猛然一颤。她连忙甩头,把那残忍的想象画面甩出脑海,赶紧抚住他的丹田,徐徐注入真气。
可他的气息仍在衰弱。
她愈发心慌,真气不由得开始乱了:“云渊?云渊?醒醒!我有好多话跟你说!快醒过来!”
他的身体也在逐渐变凉。
“云渊!”青宸从来没这般慌过,“云渊快起来!听我说话!你闹出这么大阵仗,快起来跟我一道收拾!”
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的丹田也从未像此刻这般空荡,她注入的真气简直像泥牛入海。
青宸握住云渊的手,凉得像块冷玉。凉意钻进她的掌心,让她全身都凉得颤抖。心脏似乎要碎裂成粉,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现在已能掌控大海,可眼下面对奄奄一息的他,除了更急切的呼喊,继续输入灵气之外,却没有更好的办法救他。这一刻她只想,不管哪个神哪个仙,只要把他救回来,她日后定会加倍回报。
可这里只有一片广袤水面,再无他人。她也是第一次进入龙门内部,环顾许久都不知道该如何出去。
无垠的水天之间,只有孤独的他们。
青宸只好把云渊抱在怀里,t喃喃低语:“你说两族议和会有许多麻烦,让我只需相信你……他们都说你谋夺龙骨,毁灭玄洲,必须杀你……但我相信,这定然不是你的真实意图。”
“我知道,你对族人说要议和,会面临怎样的压力。可你带去议和的队伍,却遭到龙族设陷伏击……”
青宸闭上眼,忍过心头绞痛,继续低语,“我反复思量,这些日子你到底在哪……思来想去,最大可能还是你已回了北溟。你知道伏击你的不是我,我临时失约必有变故,但你族人仍会怨愤滔天,解释根本无用……所以,你必须有所行动,否则荡然无存。”
“玄洲是圣殿心腹,所以你带兵直取玄洲,必会让圣殿忌惮。此后若没把握灭绝犼族,他们便再不敢轻视犼族……但你不想伤害玄洲弟子,便先行将他们全部撤走。你也没想真取走龙骨,所以等我来便停了手……而你担心又有人假扮成我,所以见到我时有些迟疑。”
“你接连算计,唯独没顾及自己。伤势本就没好,还奔着油尽灯枯的做法……若我没及时赶到……”她难受得再说不下去。通红的眼尾溢出一滴泪珠,缓缓落下,落到云渊唇上。心脏堵得闷痛,她抱紧他,垂头不语。
片刻,耳旁忽然传来云渊虚弱的声音:“但你赶到了……”
青宸浑身一凝。她连忙转头,见怀中的云渊竟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眼眶一热,连忙运气探究他的丹田筋脉,发现已在缓慢恢复。他的身体也隐隐有了温度,青宸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浑身竟有些虚脱,脊背仍后怕得直冒凉意。
顶着他温柔望来的目光,她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渊缓缓抬手,拂去残留在她颊上的泪滴:“只有打到圣殿的命门……你族人,才会真正考虑议和……动手速度要快……出其不意才能成功……否则,东溟海日后愈加防备,便愈加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