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父亲离开飓滂岛后,带队伏击你姐姐。她当场杀了三名犼族,其中两个就是文晏的父母。他自己也受了伤,拼死带着父亲回到北溟。”云渊转头看着她,眸色凄哀。
青宸瞳孔震颤,这是长姐筋脉尽断,神魂碎裂的缘由。
“文晏说,那时他常自责,如果他去救父母而不是尊主,会不会结局不同。幸亏有阿愿,帮他看见了另一种可能。后来他逐渐清醒,认识到蜃景就算与现实相差无几,也终究是假的,他才慢慢振作起来。”
云渊叹了口气,“阿愿看着他长大,胜似亲人。而且阿愿若在,他还能通过蜃景与父母团聚。阿愿若走了,他就只剩一个人了。”
他顿了顿,又道:“所以他恨龙族,也不愿议和。”
青宸看着蜿蜒的山谷,晨曦为层迭的黑岩镀上金色,山路上渐有行人。
“但我长姐也活得生不如死。其实我没法轻描淡写,也没资格代替大家说,就此放下吧。可是……一直纠结过去,就看不到未来了。东溟海的未来,不该继续填满血债。”
这句话,她在石堡也对云渊的父亲说过:只困囿于过去的仇恨,便容易忽视未来。
青宸眸中浮起深深疲色:“我曾被长姐百般保护,也受过犼骨的恩惠。”
她不自觉抚摸起衣襟里的化浊珠。今日她出门时,便朝化浊珠里灌注了灵力。珠子散发出一层无形结界,消弭了所有近身的尘埃。她终于不用时刻蒙面裹手,成日被浑身隐隐发痒折磨。“若须有人站出来结束这一切,就让我来吧。”
朝霞升起,曦光映照着她的脸。云渊心念一动,望着她温声说道:“我出身犼族,学成于玄洲,亦身受两恩。所以,应该我与你一起。”
青宸笑了笑,心底忽然漫过暖流,驱散了疲惫。她站在晨光里,昏暗的峡谷瞬间明亮起来。云渊突然很想抱抱她,手刚抬起,不远处的石洞里就响起脚步声。
文晏和玄铮先后走出来,倚靠在洞口两边。他俩抬眸见云渊和青宸并肩而立,还挨得甚近。文晏猛地咳嗽一声,玄铮倏尔凌厉盯来。云渊察觉到两道目光,举起抬到她腰间的的手,拂去青宸肩上的灰尘。
两道目光像针一样刺来,在他们开口前,青宸忽然问道:“浔娥呢?”
“她们在里面叙话,让我们先出来。”玄铮嫌弃地看着云渊。
青宸点点头。周围一安静,空气t便陷入尴尬的冰点。各人强烈的爱恨涌动交缠,又只能压制下来,仿佛无形的火,在心底越燃越烈。
她和云渊交换眼神,现在想跟他交流一下都得偷偷摸摸。方才的对视,又惹来一阵咳嗽和怒视。
“文表哥昨夜受凉了?今日一直咳嗽,记得服药啊。”青宸忍不住说道。
“谁是你表哥!”文晏僵硬地转过脸。
“说话客气点!”玄铮插话,依然恨恨盯着云渊。
“将军今天一直看我,我就这么好看?”云渊反问。
“装模作样,离我们殿下远点。”
云渊和青宸再次无奈对视。
这时,浔娥从石洞中走出来,支吾说道:“仙君,我娘亲神魂受损,暂时没法离开,我想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