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但崔珩直到茶面变成绿色时,才松开手,重新坐在对面。
浓绿色的茶面遇清水则变为白色,用茶杓沾水,便可描摹丹青。
裴昭思绪混乱,不知自己该画些什么。而崔珩早已垂着眼,专心地作起画。
“等一下就知道了。”他注意到视线,轻轻一笑。
良久,他把茶盏一推,抬眼望回来。
茶汤上,是小人在树林里骑马。
裴昭想起那匹叫做“流云”的烈马,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流云”是十一岁那年生辰时,阿娘送的贺礼。
照着崔珩画的马,裴昭拿起茶杓开始作画,半晌,也把茶盏一推。
崔珩原本上扬的唇线却一点点变平,面无表情地看着茶汤上孤零零的马。
“不好看么?”裴昭心虚地问道,“我小时候没学过丹青,是哪里画的不对?”
“没什么。”他这时扬起唇,“你画的很好看。”
过往
裴昭最初以为,藏香阁的事情,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有结果。但没想到,半月后,便听得阁主被流放渔阳的消息。
午间休息时,大理寺的低阶官吏们便就此聚在廊下闲谈。
主簿赵绣一本正经地分析着:“藏香阁是块肥肉,晋王殿下此举,怕是想向背后的温家开刀。”
录事林昴应和:“晋王殿下此人,若是无利可图,想来也不会做这种事。”
“林录事!仔细点说话!”赵绣蹙起眉,“陛下仁厚,本想饶过温侍郎,但没想到,王御史带着谏官们以头抢地,撞得头破血流!哎,不知藏香阁现在会落到哪家手中。”
“某以为,肯定会落入晋王手中,毕竟他……”林昴说到一半,露出各位请意会的表情。
林昴是陆家门客,为人直率,听闻陆攀的事情后,暗戳戳地骂了数次。裴昭虽不喜陆攀,但的确佩服这人的直言不讳,平日里遇到,也时时温言相待。
可就藏香阁一事来说,崔珩实在有功无过。
看着林昴轻蔑的神色,裴昭开口道:“林录事,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袁娘子,某有些公事想问你,到这边说。”林昴不安地走到一边,压低声音。
公事?
裴昭神色稍缓:“林录事请说。”
“某一直有一事不解,袁娘子是怎么突然成为探花使的。是不是……”
林昴最初以为,这新来的袁娘子会和崔珩有什么关系。毕竟陆攀被杖毙时,袁娘子没有受到牵连。但数月相处下来,袁娘子的吃穿用度却极是平常,住的也是偏僻廉价的丰邑坊,实在不像委身他人。
注意到他促狭的眼色,裴昭声音微冷:“探花使是礼部选的,林录事若是有疑,不妨去问韩尚书。”
“某还以为娘子和晋王有什么关系。”林昴摸着下巴,讪讪道,“毕竟,袁娘子年纪轻轻,又模样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