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的眼泪在那张老脸上纵横,难看的很,
但是一想到他所作所为,便更加觉得生气!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宫是储君,是父皇唯一的子嗣,何时缺过你那几两银子?!但本宫就是要你的钱,不是本宫贪财、爱财,是为了天下百姓!”
“照理来说,杀了你,抄了家也就是了,银子自然挖得出来。可父皇信你颇深,无论大臣上什么样的奏疏,他都不相信你有那样的罪孽。父皇是贤名在外的中兴之主,现在若是在你那里搜到了漫山的银子,天下臣民怎么看待父皇?到那时,我大明的脸面何在?大明的体统何在?!传出去,父皇就是个昏君呐!你听着!那些贪墨的银子,你都给我交出来!即便是这样,你也是万死难辞其咎!”
前面的平静,到此时的激烈,朱厚照是再也忍不住了。他是指着这个老家伙的鼻子破口大骂!
动静大到惹得外面张永都靠近了大殿,好家伙,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殿下……”人到这个时候,面临死亡的威胁,平日里再冷静的人也绷不住了。
而且皇太子的话不仅仅是在论罪,还是在论情,他李广与皇帝的情。
皇帝待他如何,他自己是清楚的,他自己干了什么他自己也是清楚的。
“殿下,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千万罪责,都在老奴之身,只求殿下勿要将这些告之皇爷,皇爷是千年来难得的仁厚君主,老奴亦不愿他伤心悲痛……”李广这话是真哭着说出来的。
朱厚照不管他是真的心有愧疚的哭了,还是表演的哭的,
他也不在乎,他要见到银子,而且要见到很多的银子。
到此处,他也沉默了很久,做出很煎熬纠结的样子,“……算了,还是那句话。本宫不会叫文臣杀了你的。杀了你,父皇说不得要伤心一阵……”
李广听了这话忽然升起了生的希望。殿下为了大局要饶了他?!
“老奴谢过殿下!谢过殿下!”
这话倒不是重点,他马上后面跟着交代,“银子的事儿,殿下不必担心,老奴所得一定如数献给殿下。只是……这数额不小……”
“怎么?”
“殿下……殿下那日说,银子的来源殿下会找到一个理由……”
朱厚照嫌弃的说:“我若想杀你,早就联合外臣了!还用得着兜这么大的圈子?!你且把心放好,那些银子我只会慢慢的拿出来示人,也可说是我舅舅和外公所献。即便有人要问,有几人有质问本太子的资格?!”
这话倒有几分霸气。
李广得了这话,总算嘿嘿笑了笑,心里安定些。
“滚吧。”朱厚照摆了摆手,他不想再看这家伙的嘴脸了。
“是,是。老奴告退。”
在他快要退到门口的时候,殿里又传来皇太子的声音,这次倒不像之前充满怒火,而是平静许多。
“李公公。”
“老奴在。”李广回过头来跪下。
“本宫知道,那些钱你要留一点儿,但留多少,你心里要有个数啊。”
这声音在大殿里来回飘荡,久久不绝。
李广听了则心头巨震,他想要留一点的心思,太子竟也考虑得到……也就是说他说的那些悔过认错的话,太子基本不信。
关于他的命,太子就看钱的数。
李广忍不住再抬头看了一眼,但太子已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月光之下,贵气王子缓缓翻书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