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个正朗的晴天,柔风拂面,阳照金辉。
司念音早早地便起床梳洗打扮,着一身鹅黄色素裙,虽颜色设计质朴清丽,但裁剪齐整妥帖,勾勒着她纤细的腰身,无端之间更显气质卓绝。她向来不喜欢繁重的首饰,今日也仅是简单斜插了两支梅花流苏银簪,却尽显大家闺秀之风姿。
春之帮她把裙裳都理得干净齐整,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小姐到时切莫心急,官府府尹若是偏袒嘉义侯府一家,也是情理之事,小姐大可以回来与我们从长议之,首先便是要保全好自己。”
司念音闻言,笑着刮了刮她的鼻梁:“知晓了,你家小姐我心中自有分寸。”
春之是她的陪嫁丫鬟,自她在司家时便陪伴她一同长大。如今遭此变故,春之对她也始终不曾言一句离开之词,而是始终默默陪伴着她,赞同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
只是司念音知晓,即使自己所面对的是一场恶战,自己也会迎难而进。这是对上一世自己惨死的交代,也会是赠予这一世自己最好的开始。
只有将这些陈年窠臼一并扫除,彻底摆脱那污杂的生活,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新一世。
原本她并未想将此事闹得如此之大,在寒山寺中的六十棍棒是她对陈明安的绝情,也是对曾经痴迷爱慕这个表里不一的小人、在陈规陋院中荒凉度日的自己的决裂。
只是未曾料到,陈明安一众人等受了惩处依旧不依不饶,甚至想用武力的方式威逼自己交出和离书,让自己再度成为深墙之下锁住的乖顺绵羊,出尔反尔,狡诈无礼。
上一世的自己面对他的威逼会畏惧,见到他的求饶会心软,但用生命换来的代价实在太昂贵了。
她耗不起,也不敢去赌。
她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报复那对不知好歹的男女、那个豺狼虎豹般贪婪的家。
她要狠狠地将他们都踩在脚下,让他们受到公义的审判、应有的处置。
司念音准备妥当,回房看了看仍在熟睡中的陈瑾的小脸,温柔地在上面轻轻捏了一把,吩咐春之留在院中好生照料他,随即带上了几个护卫出发前往衙门。
司念音抵达衙门时,知府尚未升堂受案,她便静立于门前,抬眼望向紧闭的大门,又似乎在透过大门,在凝望未知前路的远方。
衙门门口早已围聚了一堆群众,此时正是大家生活做工的时间,不少人刚出门便见此处围观,也凑过来七嘴八舌问道。
“哎哎哎,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哪位好兄弟来解释解释。”
“我也不清楚,一大清早便见这位娘子站在门口了,不知是有什么案情啊?老板,顺便来个包子。”
“我认得这位,你们没听说昨日嘉义侯府的那场闹剧吗?这位啊就是嘉义侯的正牌娘子,司家小姐。”
“原是司家小姐,昨日那事我也有所耳闻,说是这位娘子亲手逼嘉义侯签下了和离书,那家子人正恼着呢。”
众人纷乱言语之间,府衙的朱红正门缓缓打开,象征着公义与理据的大堂威武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司念音抬眼微眯,望向堂中正挂的牌匾“廉明公正”,不由得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