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景元很快便吃完了,出于职业的缘故,他已经抱着剑,遮帽下的一双厉眼开始打量着周围了。
等到原定疆开始打包时,柳景元淡淡道:“没什么危险,我们可以出发了。”
原定疆笑道:“我说你也忒小心了些,这还没过江呢,过了江,你晚上要睡不着了。”
“喂!你们别墨迹了!船来了!”身为“大家闺秀”的原大花,已经灵猫似的地窜上了甲板。那步子大得一般男人看了都要汗颜。
柳景元眯着眼,难得调侃道:“原大哥,真想知道你家孩子,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天生的!”原定疆自豪地一笑,仿佛他在夸赞自己。
江水翻滚,巨大的船只缓缓驶离了港口。此时朝阳初生,薄雾渐去,江天一线看着十分令人心情舒畅。只可惜,原大花在船离港后的一炷香时间便晕船了,根本没法欣赏江景。她躺在床上,翻着白眼,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原定疆与她一奶同胞,晕船也要齐齐整整,两人隔着一个慕云汉的房间,呕吐声此起彼伏,硬生生给他逼迫去了甲板上。
风吹着船帆鼓胀,船头切开的浑浊的江水,浪花飞溅在翻飞的江鸟翅膀上,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光明、美好而充满希望。
可是这船驶向的目的地对他来说,却是阴暗而令人窒息的。
这便是命吧,他无论如何,还是要回到那片土地,还是要面对他本该面对的一切。
一只江鸥落在船舷上,他与它孤寂地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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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江,原家兄妹已经活脱脱吐瘦了一圈,尤其原大花,本来就瘦,现如今更是腰肢盈盈像棵病柳树,小脸只剩个巴掌大,再加上惨淡的病容,已经颇有几分病西施的姿态了。
她天旋地转的,哥哥又是个病猫样,再加上连个丫鬟也没有,只得一把攥住柳景元的胳膊道:“劳驾,柳管家,借我靠靠……”她是没胆子去靠着慕云汉的,她脸皮可薄呢!
柳景元惊诧地想躲,用力之下竟也没能抽出胳膊来——这姑娘,力气比他想象的还大!
船舶停靠的是三江五洲最大的港口通云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早有一名主事并四五个伶俐的小厮举着一个“渊”字的牌子候在了那里。
慕云汉见了,已经迎了上去。
老主事忙迎上前问道:“可是慕舵主?”
慕云汉手微抬,掌心是一块洁白温润的玉牌,上面一个“渊”字。那老主事看了一眼,便垂下头,说:“舵主请随我来。”
原定疆被侍卫掺着跟在后面,纳罕地小声道:“什么舵主,你原来还是混黑道的?”
“黑道谈不上,三江五洲是武术盛行之地,我原先有些本事,侥幸做了通云港的舵主而已。这里的家业是之前置的,本来荒废了。只不过我救过王家大当家的一条命,他肯感恩,替我养着一群仆役打理而已。”
原定疆是和他较量过的,知道他说的侥幸绝对不是侥幸。他笑道:“你出马,别说王家,河道总督、刺史太守也得跪着迎你。”
“现如今已经进了三江五洲的地界儿了,有些话可不能再说了。”
原定疆会意,急忙嬉皮笑脸道:“是,慕舵主!”
走了一会儿,他又想到慕云汉也是三江五洲人士,道:“话说,你怎么不回你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