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人就是现在这副模样,双臂环胸,冷眼看着他们三个拔出刀威胁恐吓。然后在他们出手的瞬间,干脆利落卸了三把武器,还朝其中一位兄弟踹了一脚,胸口鞋印子明显。从那之后,他们就再没来过这家茶肆。……原因很简单,不想挨揍。虞清梧转了转手腕,活动得差不多了。她初来镇子上就听百姓说这里的县太爷糊涂不管事,因此衙役捕快个个被养成了地匪,日常欺负小老百姓,收赋税缴保护费。虞清梧可不是吃素的,最看不惯这种地头蛇,正巧一群捕快找上门,二话不说把人教训得屁都不敢放一个。没想到两年过去,这群人又上门来惹事。可她都准备好出手了,下一秒,领头捕快却突然把刀收了回去,重哼一声:“就让你最后再嚣张一会儿,反正你这家小破茶肆很快也开不下去了。”“估计你还不知道,爷好心提醒你,今早县衙来了个富商,出五十倍价格买你这块地。等衙门把地契发下来,你就等着卷铺盖滚蛋吧。”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又几名衙役冲进茶肆。边大步流星,边高声喊嚷:“店内闲杂人等退散,贴封条了!贴封条了!”动作粗鲁便欲关店门,虞清梧眉头顿蹙,闪身挡在了门后:“你们干什么!”“贴封条啊。”那衙役痞里痞气地朝她挥了挥手里白纸红字的封条,“小娘子快些让开,否则爷可不敢保证,爷这双贴封条的手会贴到哪里。”周围捕快与同行衙役顿时哄堂大笑,虞清梧瞥见他们脸上油腻玩味,还有那衙役猥琐目光落在自己胸前,火气蹭蹭往上冒。一群流氓王八蛋。但她并没有因此就害怕退让,刚烈气势不减:“我这家店,一没犯法,二没涉黑,你们凭什么贴封条?”“当初我花钱买了这块地,就是这块地的主人。就算有人要出五十倍的价格购买,那也应该来与我交涉,衙门有什么权利变卖归属我的地?!”衙役轻蔑一笑:“小娘子这话就不对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地,当然是衙门的地。”虞清梧心里白眼都翻上天了,也懒得探究这些人到底是真不懂地契,还是装不懂,摆明面儿上贪富商的财。她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也该听说过,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日你若敢动我店内一扇门窗,明日,我就能把官府强占百姓土地的事儿告到临安城,要不要试试看?”那衙役一愣。他很想嘲笑虞清梧,就你一个区区茶肆小掌柜,还妄想跟临安城的大官儿攀上关系?做梦呢?况且临安城现在兵荒马乱的,日后姓越还是姓魏都不好说,谁会有闲心管西南镇子上的破事。但讽刺在他喉咙里滚过两圈,没能说出来。实在是面前女掌柜的眼神太过坚定,语气太过自信,倾压而下的倨傲比县太爷更甚,让他有些拿不准。虞清梧早清楚这些地头蛇欺软怕硬,伸手夺过衙役捏在手里的一张封条,撕断成好几截,往半空一撒。“也不知道是哪个富商这么倒霉催的,被你们忽悠去数十万白银。”她态度强硬,“但烦请你们转告买主,要买这地,就请他亲自来找我。”那几个衙役捕快被她居然真敢上手撕封条的动作弄懵了,愣是傻站着,跟同僚交头接耳不知道该怎么办。虞清梧拍拍手,把被关上的茶肆木门再打开:“琴月,送客。”她拉开门,眼前蓦地落下一片阴影,不自觉抬眼。门外男子颀长身躯霎时撞入眼帘,他遮住了天光,正用一双暗藏深邃幽光的漆黑凤眸紧紧凝视着她。他比从前瘦了,褪去少年稚气,眉眼与下颔平添凌厉。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人而今真真切切站在眼前,虞清梧反倒有些不敢认了。直到男人散在风中凌乱长发不经意拂过虞清梧手背,惊得她陡然激灵,恍然听见闻澄枫低沉声音压抑着沙哑。“不用转告了。”市井喧嚣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安宁无声,时间也静止了。她只看见他的眼眶泛起红意,只听见他说:“五十倍价格不只买这块地,还买……”“拥有这块地的人。”预判“姐姐?我要这样喊你吗?”……吴为口中那个不知所踪的魏太子,这晌就站在她面前,眸黑如夜,唇薄如削。“五十倍土地的金银,买掌柜你,够吗?”茶客被捕快驱赶,捕快又被闻澄枫带来的暗卫逼走,茶肆木门复被关上。狭窄空间内,虞清梧后背抵着门板,眼神闪烁,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称呼闻澄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