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含泪的陆夷光闻言,面露欢欣鼓舞之色,有点儿骄傲又有点儿害羞的说道,“陛下,其实这些话都是我从阿爹和大哥那听来的,陛下也知道我就会吃喝玩乐,哪里能说出这么多道理来。”皇帝一乐,吃喝玩乐说得可真理直气壮,“你父兄深明大义,心存社稷,是国之栋梁,他们将你教的也很好。”颇有些嫌弃的看了福王一眼。被嫌弃的福王悲愤,“……”就算觉得他没被教好,那也是教的那个人有问题。再说了哪里教得好了,牙尖嘴利,目无尊长,持宠而娇。皇帝淡淡扫一眼怒瞪着眼的福王,“福王,你说呢?”一听皇帝叫它福王,福王就知道父皇不悦,更来气,“儿臣之见与父皇相同,家法岂可越过国法。”话虽如此,神态里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憋屈,为皇帝维护陆氏兄妹下他的脸面。皇帝点了点头,看向陆见深和陆夷光,“朕知道外头有些不利于你们家的流言蜚语,不必在意,流言止于智者。陆氏忠义,朕都看在眼里。”陆夷光脸上绽放出不加掩饰的欢喜和感激。其实外面的蜚短流长已经差不多平息,只剩下一些跳梁小丑在蹦跶,掀不起风浪就是膈应人。现在有了皇帝这番话,那些人再也不敢蹦跶,不然就是愚蠢自私,目无朝廷,心无社稷,跟皇帝唱反调。陆见深一揖,“陛下,微臣一家只是做了为人臣子的本份。”皇帝笑,“若人人都做好本份,朕可就高枕无忧了。”福王脸上又难看了一分。皇帝懒得看他任何人都欠了他百八十万两银子的脸,这儿子有腿疾,皇帝固然怜惜,只仗着腿疾就觉得所有人都欠了他,无理取闹,日磨一日,再多怜惜也淡了。被打发走的福王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看见谁视线都淬了毒似的,吓得沿途的宫人低头避走。迎面而来的太子皱了皱眉头,福王这又是哪里受了刺激,对于这个兄长,太子也头疼。福王是兄长还有腿疾,太子势必要尊敬,以彰仁德,只福王对太子怨气冲天。在福王看来,若非他当年摔断了腿,这太子之位怎么会落到别人头上,便是后位也合该是他母妃的。方皇后和太子那是捡了他们母子的漏才有今天,福王能看得惯太子才怪了,只差没在背后扎小人了。福王敷衍地向太子行了一礼。太子见怪不怪,私下福王就是这德行,太子也不跟他计较,传出去也是他的名声。太子端着和善的笑容,“二哥向父皇请过安了,父皇可有在忙?”想起在园子里吃的闷亏,福王语气不甚耐烦,“父皇在园子里散步。”见状,太子想福王可能是在皇帝那吃了憋,心里乐,面上不露分毫,“那我们这就过去了。”太子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在路上遇见了靖宁郡王,兄弟俩便结伴而行。“七弟体弱,不好好在家养着,怎么也跑西苑来了。”福王不阴不阳地看着靖宁郡王,这病痨鬼倒是生的好,果真是随了他那个不要脸的娘。太子皱了皱眉头。靖宁郡王半垂着眼帘,“奉父皇传召而来。”“父皇传你作甚?”福王脱口而出,他来西苑是不请自来,就是为了在皇帝面前露露脸,叫皇帝知道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有赏赐千万别忘了他。他一个不掌权的皇子若是没了皇帝的垂青还怎么嚣张。靖宁郡王声音淡淡的,“我不知。”“不知还是不肯说。”福王眯了眯眼,父皇向来对老七爱搭不理,难道老七也要翻身了。靖宁郡王,“二哥想知道随我一起去见父皇便是。”福王被噎住了,要是能一起去他还在这里问个屁!“不敢叫父皇等,二哥,有什么稍后再说,我们先行一步。”太子打圆场。福王冷瞪一眼靖宁郡王,连礼都懒得对太子行,甩着衣袖一瘸一拐的离开。太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转瞬即逝,无奈地对靖宁郡王道,“七弟莫要往心里去,二哥他心里不痛快。”靖宁郡王弯了下嘴角,“太子放心,二哥一贯如此,我早习惯了。”太子叹着气点了点头,也是一幅莫可奈何的神情,又道,“你我兄弟,实在不必这般生分,这里又没外人,无须称太子。”“天地君亲师,”靖宁郡王轻轻一咳,“君在亲前,太子先是储君,后为兄长,君臣之礼不可废。”刚刚被福王撅了面子的太子通体舒畅,福王若是像七弟这般知礼该多好,还有燕王齐王,一个两个都是无君无亲的无礼之徒。太子眼神不觉柔和三分,想了想,小声提醒,“父皇召见你,许是为了你的婚事。”他是从母后那听来的,抛开两个小兄弟,诸皇子中只有七弟未婚,在七弟这年纪,他已经迎娶太子妃了。靖宁郡王恍然,目露感激之色。太子受用一笑,“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大可对父皇母后言明,若是羞于开口,孤可帮忙。”靖宁郡王轻声道,“一切但凭父皇母后做主。”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父皇母后定然会你选一绝色淑女。”皇家娶媳都是从民间良家女里选,所以没有家世一说,只考虑女子品德容貌,品德虚无渺茫,所以说白了就是选美。兄弟俩到了才发现,园子里不仅皇帝在,昭仁公主和陆家兄妹也在,各自一番礼见。靖宁郡王察觉到陆夷光扫了自己好几眼,并未抬眼看过去。陆夷光看看陆见深再看看靖宁郡王,顿觉人生圆满了,本朝二大美色。皇帝微笑道,“那只孔雀可得好好养,养坏了,朕可是要罚的。”陆夷光欢欢喜喜地谢恩,“陛下放心,阿萝一定将它养的皮光水滑。”“然后宰了吃掉。”昭仁公主打趣。陆夷光皱皱鼻子,“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干焚琴煮鹤这么煞风景的事。何况这是陛下的赏赐,我一定把它供起来。”为了奖赏陆家的识趣,皇帝一时兴起赏了一只孔雀,陆夷光不客气地收下了,这只绿孔雀带回家,外面那些人就更不敢胡说八道了。“儿臣记得,煮鹤这种事,七妹小时候差点干成了。”太子应景的玩笑了一句。昭仁公主跺了跺脚,嗔恼地叫了一声,“太子哥哥!”太子便笑,“哦,我记错,记错了。”说笑两句,陆夷光和昭仁公主告退,太子和靖宁郡王过来明显有事。昭仁公主分享八卦,“听说父皇母后要给七哥选妃了。”陆夷光头一个反应,“中选的姑娘有艳福了!”昭仁公主鄙夷,“羡慕吧,嫉妒吧。”陆夷光小小声跟她咬耳朵,“羡慕不嫉妒。”昭仁公主推了她一下,“不害臊。”紧接着幽幽道,“我也挺羡慕的。”她被陆阿萝带坏了,一心想找个貌美如花的驸马,可问题是上哪儿去找呢?同病相怜的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陆夷光甩甩脑袋,“那是要选秀了?上一次选秀还是三年前。”本朝选秀并没有固定时间,往往皇帝要充盈后宫或者皇子选妃,便着礼部选秀。每次选秀都会有一大批龙子凤孙被指婚。距离上一次选秀过去了三年,新一批龙子凤孙到了适婚年龄,是该选秀了。“那不是又能饱眼福了。”陆夷光击掌一笑,海选之后,上千名来自民间的秀女会被送到京城,经过五轮选拔后脱颖而出的便能一步登天。能被送到京城的秀女,无一例外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昭仁公主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到时候我们去凑热闹。”陆夷光欢快点头,又问,“大概什么时候开始?”“这都快过年了,大概要年后了吧。”……两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会儿话,看时辰差不多了,陆夷光就带着焉哒哒的绿孔雀招摇过市地回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