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卡车停到了镇子上卫生所门口的时候,她满身满头都是麦秸屑,满脸满身都是黑乎乎的煤灰,身上的衣服都没法看了。到了卫生所,又是孟浅浅出手用被狗撕扯破的破褂子把她提溜出去。
其他三个嫂子可不想伸手帮忙,唯恐脏了自己的手。
好巧不巧,卫生所里,胡德禄被一个老婆子气得胡子直打哆嗦,这会老大夫手里攥着一个笤帚疙瘩,正冲着老婆子发脾气。
“再瞎咧咧,信不信我打你!”
“大夫啊大夫,我跟你说的真不是假话啊,我儿子真是靳司铭,我就是到军区大院看我儿子撞了鬼,这才摔了一跤伤了额头,你去问他要医药费就行了,也不多,块儿八毛的……”
靳老婆子捂着额头苦苦哀求。
靳老婆子就纳闷了,明明那天在军区大院的时候,一个跟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婆子出来给她一个装着换洗衣服的包袱还有十块钱的,她被飘出来的鬼吓得连滚带爬跑回招待所,小包袱还在,钱却没了!
这下子她是真的身无分文了,偏偏那天一路连滚带爬又磕破了脑袋,当天晚上胡乱用布头包了包,第二天就火辣辣的发烫,就担心化脓发烧,她一路打听着卫生所来包扎处理伤口。
她一分钱都没有,偏偏老头子必须见钱才治病,她就让胡广仁去找靳司铭要钱。
胡广仁耳聋眼不瞎,就凭着人家靳司铭那样的人品,怎么可能有这么一个面相刻薄穿戴埋汰的老娘?再说了,人家靳司铭老娘来了,他能不管不顾?
之所以不给她包扎,就是因为感觉这个老婆子是个骗子!
无巧不成书,抬头就看到靳司铭同孟浅浅抬着一个要饭地进来了。
“看看,看看……人家靳司铭两口子看到了要饭的都能管,能对自己的老娘不管?你就是个冒牌货!人家司铭可是军人,你敢冒充军人家属,信不信我去报警抓你吃牢饭!”
靳老婆子跟白玉莲两个人同时都哭了,两个人哭的都是自己的处境。老婆子哭的是儿子不认她,对要饭的都比她好;白玉莲哭的是,她堂堂从沪市来的千金大小姐,滚了一路麦秸草不说,还蹭了一身黑煤灰,身上难受得死,到了这里,竟然被一个死老头子看成了要饭的!
尼玛,你要饭的,你全家都要饭的!
“哎吆,胖媳妇,我正好想着找你嘞,上次给我送的那个西瓜真甜!听德禄说你要在镇子上开店了哈,那太好嘞,上一疗程的药应该吃得差不多了,我正想着根据你的情况重新配药呢,我看看……”
一看到孟浅浅,胡广仁乐得眉毛胡子都抖擞。他就佩服自己的眼光,这胖媳妇绝对是个人物!等他帮着把她身上的毒素都排出去,她身体好了就更能干了!年轻人要是都像是她这般正直善良能干,这个社会还是有希望的!
胡广仁就像是看不见躺在地上的哎呀连天不停叫唤的“要饭的”似的,上来抓着孟浅浅的手腕就要把脉。
孟浅浅都有点着急了,几个嫂子这会都坐在车斗上等着呢,以后她就在镇子上忙活了,过来配药那更方便了。
“胡大夫,你先看看她,她药虱子农药中毒了……”
“毒妇?可不就是个毒妇吗?她都能给小孩子喂药片,心眼不好使,就是毒妇……”
得,脸涂抹成了黑包公了,胡广仁也一眼认出了白玉莲。
躺在地上的白玉莲疼得差点晕过去,听到胡广仁的话,顿时白眼一翻。完犊子了,这个死老头子跟孟浅浅是一条心的,这是故意整她啊!
“嗯……”
正在抓着孟浅浅把脉的老大夫突然脸色一顿,眉头紧皱。
孟浅浅心里一顿,坏了,刚要开启事业开始赚钱,身体这是出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