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滚出去!我说了!滚——滚啊!”一个尖刻泼辣的女声十分富有穿透力的传来。
谢蕴挑眉:“这又是……”
段匆:“……”
她有气无力:“是宁芙……她嫌你们府里给她备的胭脂不够好。”
谢蕴:“咳咳,这也真是……”
段匆垂头丧气。她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自从她撞见周浮生和宁芙那事,那一晚后,两人好像都发了疯。周浮生觉得自己被宁芙勾引欺骗,又被谢蕴仗势欺人,心中愤愤不平、四处发泄。而宁芙则一改往日温柔无害的形象,化身成了一个动辄破口大骂的悍妇。
段匆道:“要不就今晚吧,我们收拾收拾,即刻就动身了。”
谢蕴有些不舍,自从她决定留在这里,她与他们就不是一路人了。一个在庙堂之上,一个在江湖之远,下次再见,还不知是何时何日呢。
但转念一想,天下之大,又何处不相逢呢?
谢蕴释然的笑了:“好,你爱吃的那几样糕点,我叫厨房多做一点,你带着路上吃。”
段匆嘿嘿一笑,谢蕴犹豫一会,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还有一件事。”
段匆了然的眨眨眼。
自从那晚景琰来找过谢蕴,她就觉得谢蕴有什么心事了。
府里周浮生和宁芙还在大闹,谢平生急的满头大汗,一会儿跑到这边哀嚎他的宝贝荷花,一会儿又跑到那边亲自过目采购来的上等胭脂。谢蕴觉得他爹这些年清闲惯了,如今多锻炼锻炼也不是什么坏事。干咳一声,十分理直气壮的拉着段匆逃离了丞相府。
夜色渐深,两人走在偏僻宁静的小路上,四周空无一人,唯有草木簌簌,黑影婆娑。
段匆一开始有些疑惑,不知谢蕴要带她去哪里。到后来,月色下,她远远的望见一个孤零零的坟包,心念一动:“这是……司徒丞相?”
谢蕴微笑:“是。”
司徒月华,罪人之身,青史千古骂名,死后,理该千刀万剐、弃入乱葬岗。
但到底,他们知道真相,将司徒月华真正的尸体埋在了宁静的郊外。
“景琰要让你做丞相?!”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了!谢蕴一直以来不就想像他爹一样、成为一代良相吗?但她怎么瞧着并不欣喜呢,段匆乐道:“高兴一点啊,难道你不想当吗?”
“当然想!”谢蕴道,但转而却迟疑,“只是……”她望向司徒月华的坟墓。
段匆一愣,接着反应过来,不由感慨。
“你是怕你,做不到司徒丞相那么好?”
谢蕴点点头。
“爹当年,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一惊,转头,竟是白发丛生的谢平生,笼着袖子,正慈和而笑吟吟的望着她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