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兆安脚下有一堆染血的白布,白泠脚下也同样有一堆。有一个人上台来,各自清点了一番,最后清清嗓子,大声宣布道:“冯天师,今日战果一百零三只!”
“好!”“好!”
这人又宣布道:“白天师,今日战果一百零二只!”
冯兆安顿时大笑起来:“白兄,承让承让!”
下方掌声、喝彩如潮水般一阵一阵,段匆望着那被挂起来的、染血的白布,一时间竟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恍惚之感。
他们在杀妖。比赛杀妖。
“且慢。”
顿时,场面一片寂静,只听下方那人缓缓笑道:“比赛尚未结束。两位天师,刚刚又放进来了一只妖。”
冯兆安和白泠对视一眼,虽都带笑,但笑容中充满凛冽之气。
现在的局面很关键,冯兆安原本比白泠多杀了一只,只要他再拿下这一只,那么就可以非常稳妥的赢下来了;但相反,若是白泠拿下这一只,那么便会立刻追上他、成为平局。
还未染血的白布微微晃动,好像有谁慌乱的在其中躲藏、奔逃。
冯兆安身形一动,向着散发妖气的地方追赶而去。
白泠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冷淡又客气的一笑,伸手扯住他的后衣襟,将他向后一拉,而自己趁此机会往前追赶而去。
冯兆安回过神来,哈哈的一怒笑,用上兵器,一弓箭抽在白泠腰上。
白泠吃痛,跪倒在地,冯兆安趁机超过他,但在越过白泠身边时,白泠忽然伸手抓住冯兆安的腿,用力一扯——
两人一同滚在地上,纠缠起来。
趁着这两人打斗争夺,段匆和谢蕴也已经冲了进去,寻找放进来的这只妖怪。
白布纷纷扬扬,恍若迷宫。
谢蕴步伐匆匆,心里也一团乱麻。从幼时起,他就从来没有想过做一个捉妖师,但后来被迫无奈,只能走上这条路。
虽是被迫,但既做了,那就得做好,且做到最好。
这是他爹自小以来对他的提点。
于是,谢蕴开始拜师、修行、学法术、捉妖。早起晚睡、披星戴月,自然是苦的,可是这苦算不得真正的苦。这样的苦虽苦,但咬咬牙、强撑一阵,总是能熬的过去。
此刻,谢蕴才第一次有些领悟到真正的苦。
他发现了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这不是他用功读书就能消弭的,不是他努力练功就能弥补的。他本以为捉妖就只是单纯的捉妖,不放过任何一只妖。但此时,他却竟然在试图帮助一只妖。
且奇怪的是,他并不认为自己所做的是错的。
谢蕴忽然福至心灵般的理解了当夜段匆对那秋姑妖怪的怜悯。
“在这里!”段匆一把撕下眼前这道碍人的白布,喘气道。
待看清面前的妖,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