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先前几个小失误掩盖得很好无伤大雅,这一次的失误却令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台下的观众和评委依旧端正地坐在那里,却又好像在面带笑容地窃窃私语。
看啊,她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厉害角色。
表演结束,陶早站在两个女孩的身后,领取铜奖的奖杯。
她人生中的第一个铜奖。
剧场走廊灯光昏暗,陷入窒息的死寂。
陶早低着头跟在父母身后,一言不发,面t前踩着高跟鞋的妇人忽然停住脚步,转过头沉默地凝着她。喉咙上下滚动,她舔舔嘴唇,挤出抹苦涩笑意:“我知道我没做好。”陶母的眼睛平静而锐利,像是在锁定猎物的花豹。
“知道就好。”她移开视线,依旧走在前面。
“我的脚伤在台上发作了,上次”陶早还是决定为自己解释一下。
“陶早,”她只是冷冷地打断,“你什么时候学会狡辩了?”
陶早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保持沉默。
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哒哒声响规律而刺耳地回荡在走廊,陶母淡淡道:“我曾经也在演出的时候旧疾复发过,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你这样慌得不成样子。”
“还有,”她顿了瞬,“你最近好像有点管不住嘴,上镜时很明显,晚饭就别吃了。”
陶父这才出来打圆场,干笑两声道:“也没有这么严重,但你妈妈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等你考进华影成了大明星,这点苦头算什么。”
她勉强扯扯嘴角,应了声。
在转过拐角时,陶母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知道的,没有人会记得第二名。”
更衣室。
灰蓝色窗帘遮蔽住窗外的光亮,狭窄空间里闷热又昏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整齐的格子对应着一个个排列的数字,全都是同样的冰冷模样,单调,普通,毫无区别。
陶早坐在角落,温吞拆下芭蕾舞鞋,从蝴蝶结的丝带开始,一点一点看着它与跟腱和足尖彻底脱离,没了灵魂。她轻轻抚上红肿的脚踝,清晰的痛感让她逐渐回过神来,眼眶终于诚实地涌上一圈红,泪珠断了线似的滚落,却并不是因为疼痛。
她哀哀地坐在那里,肩胛挣扎着长出的翅膀被硬生生地折断,血肉模糊。
晚风吹过脸颊,陶早孤零零地坐在剧院门口的台阶上,只是想出来肆意地呼吸几口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