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婳并未在陆宅待几日,原因无他,只因现在是九月上旬,开学季。
她是华都大学艺术系国画专业的大二学生。
华都大学是华夏顶尖学府之一,学校深幽静谧,一路走来,能看到抱着电脑行色匆匆的,边走边讨论微积分的,或牵着一头母猪悠哉悠哉走在小道上的。
身为大翎公主,虞婳也是受过教导的,但夫子不是摇头晃脑讲写“之乎者也”便是《女德》《女诫》,枯燥无味,完全不似这个世界的学府一般有趣包容。
她的目光落到女同学飞扬的裙摆和露出的双腿上,心中万千感慨。
这是一个女子得以解放的时代。
“累了?”身旁传来清冽的嗓音,虞婳这才回过神来,对着陆清宴轻轻摇头,“没有。”
日理万机的陆清宴被陆老太君安排过来送她上学,虞婳心中多有愧疚,等到几人站定在女生宿舍楼下后,她清浅一笑,“多谢陆先生送我,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有时间请您吃饭。”
华都大学离卫家并不远,原主并未住校,但现在虞婳主动提出想要住校,一来是避免卫家人看出她的身份,二来是她不愿和卫家人处在同一空间下。
世人皆道原主跳海是想要以死相逼,实则不然。
她跳海自尽是因为看不到任何希望,未婚夫、家人、朋友都漠视、鄙夷她。
虞婳从话本中看到的原主单纯热忱,对自己喜欢的人不加掩饰,直白追求,但偏偏所有人都认为她愚笨、不知廉耻。
继母对她的态度恶劣,卫父也对原主厌弃不已,默许卫玉姝和其狐朋狗友欺辱她。
在卫玉姝生日当天,原主知晓陆砚礼和卫玉姝相爱后,泪眼婆娑地去找卫父,后者却冷漠地直言“感情里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你是,你妈也是。”
原主精神恍惚,想起自己病逝母亲的面容,毫无眷恋地翻过栏杆一跃而下。
耳边还回荡着游轮上祝福欢庆卫玉姝生日的音乐,原主被冰冷咸腥的海水包裹,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所有人都忘了,今天也是她十九岁的生日。
想到这里,虞婳心中叹了一口气。
白衣黑裤的男人站在树荫下,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浅色的薄唇溢出一句话,“不急,你第一次住校,母亲不放心,叮嘱我多照看。”
“还有一件事,海上救援队和捕捞队都给了信息,没有找到人。”
那日虞婳在医院苏醒过来,了解清因后果后便在护士的帮助下联系了海上救援队和打捞队,想要找到原主。
后来被陆家接回去,陆老太君听闻后并未问起缘由,而是帮她接手了工作。
陆清宴在华都权势滔天,又是老太君最喜爱的小辈,这事自然就落到了他身上。
虞婳心中难过,怔忪道,“那日似乎看到了另一个女子也坠了海,既然没有消息,想来是我看错了。”
陆清宴不方便进女生宿舍,便在外面等着,而虞婳带来的家政团队跟着她上去了。
华都大学丰盛便宜的食堂和优越的住宿环境也是出了名的好,女生宿舍是二人间,那位室友跟虞婳打过招呼后便被浩浩荡荡的家政团队给惊到了。
虞婳用纸巾擦了三遍椅子,方才坐下,心安理得地看着他们铺床、扫地、摆放洗漱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