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似乎是老天有意和路家兄妹作对,在网络上口诛笔伐还不够,在现实里竟然也有人找上门来。
路济伟一脸怒意地冲进来,门外的工作人员想要阻拦,他直接伸手把人推开:“我是路余的老子?他敢让人拦我?反了天了!”
苏晓萍畏畏缩缩地跟在后头,想要伸手去拉住路济伟,但又害怕丈夫的责骂,在百般纠结中也跟了进来。
路余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父母,冷冷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路济伟一边越过路余往他身后的房子走去,一边大声叫嚷:“路岁岁呢?你让她给我滚出来,我今天非得收拾她一顿不可。以前她就仗着有人给她撑腰,欺负娇娇,今天更是丢人现眼让全国观众都知道我家里出了这么一个偷东西还不承认的祸害。”
路余伸手挡在他面前,强压着怒火,问道:“这件事导演组都还没定论,你凭什么说岁岁偷了别人的东西?别人随口传的话你就随随便便地信了?”
谣言可畏,路岁岁不过四岁半,这样一个小孩子要是背上“小偷”的罪名,别人会怎么看待她?路济伟开口之前到底有没有替路岁岁考虑过?
路济伟想起对他哭诉的养女,理直气壮地反驳:“什么别人?你别扯开话题,是娇娇亲口说的,难道是在冤枉她路岁岁不成?”
在路济伟开口前,路余对路家夫妇或许还有一丝丝期待。路岁岁也是他们的女儿,她是那么幼小,完全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说不定路家夫妇对她也有感情,看不得路岁岁被骂得那么惨,是来为了她撑腰的呢?
可是路余最后的期待被打破,原来他们兄妹的亲生父母这么着急地赶来,不是为了维护他们兄妹,而是来替孟娇宁兴师问罪的!
他之前想的,让路家夫妇帮着路岁岁澄清的主意,更是愚蠢至极!在路家夫妇眼里,光靠孟娇宁的一句话就能给路岁岁定罪,恐怕在他们的心里,路岁岁还比不上孟娇宁一根头发丝。又怎么会帮她说话。
路余意识到,如果他足够聪明,就应该打破对家庭、亲情的幻想,从今往后跟这个家就不再有任何来往。
他讽刺地笑笑,没再跟路济伟做无谓的争辩,礼貌地对工作人员说道:“现在是工作时间,麻烦将闲杂人等请出去,不要让他们在这里妨碍我们工作。”
路济伟对着外人总是比对着自家人礼貌许多,见到工作人员都来拉他,倒是没有再不顾脸面地纠缠下去,只是愤愤不平地说道:“不用你们拉我,我自己走!”
说罢又转过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路余:“你现在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你了,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苏晓萍看着扬长而去的丈夫,本想劝路余低声下气地去给他爸爸认个错。但看到路余冷漠的眼神,她似乎也意识到,这个儿子跟他们夫妇之间本就不多的亲情恐怕更加淡薄了。
想起受了大委屈、哭个不停的孟娇宁还在家里等着他们讨回公道,苏晓萍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跟上路济伟的脚步。
现在先顾着养女,以后总有机会哄一哄兄妹俩的,打断骨头连着筋,难道他们俩真就那么无情不要自己的亲生父母了?苏晓萍按下了心底的不安,轻而易举地说服了自己。
唐文博在路家夫妇离开后同情地拍了拍路余的肩膀以示安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他也时间把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还得赶紧去联系公关团队进行商议,哪有时间伤春悲秋。
路余则是被路家夫妇激起了斗志,更加紧迫地想要替路岁岁洗清罪名,毕竟连家里人都不相信路岁岁了,更何况外人呢?时间拖得越长对路岁岁越不利。
路余先是去找当时跟拍小嘉宾的工作人员了解情况。工作人员虽然极力配合,但在菜市场时除了要维持秩序还要保护小嘉宾的安全,说了半天竟是一条有用的线索也无。
“那能把她们两个争的那个荷包给我看看吗?”不死心的路余提出了请求。
荷包的归属没有定论,不管是交给路岁岁还是孟娇宁都不合适,工作人员在争端发生过后就把这个惹出事端的荷包“收缴”了,他们爽快地取来给路余看。
小嘉宾们的荷包清一色用的月白色的料子,不管是花样、刺绣的技法,外行人乍一看去压根看不出任何差别。路余翻来覆去地看,还是一无所获。
工作人员看他那锲而不舍、不撞南墙心不死的样子,心里也忍不住同情他们兄妹,好心劝路余不要在这些无谓的细节上纠结,有这功夫不如现在赶去菜市场找一找有没有目击证人。毕竟那会儿周围围着好多看热闹的群众,说不定就刚好有那么一个看清了呢。
路余放下荷包,礼貌道谢,怏怏地离开。他一路上低着头,整个人都被低气压笼罩着。走到雨花溪边,路余看到两个并不认识的小孩子正从水里捞上来了小鱼小虾,两个人利索地爬上岸,光着脚找自己的鞋。
岸边摆着两双一模一样的靛青色布鞋,是鸣溪镇常见的样式。两个小孩子看了看鞋子的后跟,很快就各自找到自己的鞋,一手拎着鞋,一手提着装了小鱼小虾的小竹篓光脚跑回家去。
路余脑中灵光一闪,鸣溪镇在古时候就多出绣娘,即使现如今把这门技艺完完整整传下去者寥寥,但几乎鸣溪镇家家户户都能自己做些诸如鞋子、荷包、香囊之类的小物件。
而为了区分,在做这些东西时各家都会绣上一个特别的图案,既是自家的习惯,又可当作标记。譬如路余的奶奶路清莲,她就喜欢绣一片莲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