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嫂这么不待见我?”他倚着窗框,依旧是没皮没脸的笑。
赵谖阖眼,轻飘飘吐出一句话:“你这样的,在澧朝是要被处以墨刑的。”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长臂一伸扯下一片树叶。
悠长婉约的小调流淌出来。
溶溶月色,细辫攒成一束高马尾,赭石色的牛皮抹额镶嵌着几颗色彩各异的宝石。
琥珀色的眼瞳如繁星点点,亮晶晶地饱含笑意。
赵谖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的心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二】
仲夏时节,庭院小池塘里又盛开了两株荷花。
阳光明媚,应和着水光波动。
廊下四方桌上的木质圆盘里摆放着用来消暑的冰块,还有新鲜的瓜果。
赵谖懒懒地斜靠在摇椅上,微微晃着手中的琉璃杯盏,里面葡萄酒的气味很是馥郁。
不多时,殿内屏风后走来一名端着中药的侍女:“娘娘,葡萄酒要少饮一些。”
说罢,就来取她手中的酒杯。
她也不恼,缩回手把玩着衣服上的流苏坠子:“流筝,你可知道金梧的小王爷?”
流筝眼眸微微一黯,旋即笑道:“小王爷是在使团队伍里的,娘娘记得了?”
她摇摇头,但没接话,默默接过流筝手中的药碗。
流筝睨了她一眼,又说道,“小王爷性格开朗,王上时常召他入宫。”
赵谖将药碗圈在掌心,淡淡地“嗯”了一声,流筝也不好再说话,顺从地站在一旁。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药碗表面的镂刻,似乎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才仰头全灌了进去。
“要下雨了。”她皱着眉,将空碗递给流筝,慢慢站起身来。
流筝狐疑地往外望了望,此时阳光金灿灿的,空气里也飘浮着好闻的瓜果清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落雨的天。
但她什么也没问。
夜。
骤雨狂风,电闪雷鸣。
雨丝迸溅进窗,在地面上积聚成小摊水渍。
心口那道剑伤从晨起时就一直隐隐作痛,此时已经痛到顶峰。
赵谖捂着心口,颤颤巍巍地从旁侧柜子里翻出止疼药,一股脑儿全都倒进嘴里。
金梧的止疼药丸好像总是不对症,即便是灌下一整瓶也并没有纾解。
风似乎更急,直接将窗户掀开,和雨丝齐齐涌进屋里。
她惨白着一张脸,被风呛咳了好几声,才挪动步子准备去关窗。
霎那间,乌云飘散,月华如练,她猛然顿住脚步。
窗台上摆放着一只木盒子。
小叶紫檀,宝相花纹,时澧朝的样式。
一道虚无的身影虚定在窗牖之上,她不由攥紧了拳头问道:“谁在那里?”
恰好响起一道惊雷,她吓得闭起眼睛,再睁眼时,那人已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