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动作并不轻巧,毛毯刚刚搭上弗雷尔的身体时,那双巧克力般的双眼就睁开了,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我。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我干笑着。“嗨……”他没有回应我,只是歪过头,巧克力色的眼球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吃了药?”软如小猫呜咽一般的语调带着的却是笃定的语气。我忽然记起来奥莉对她弟弟的评价,善良而又温柔的孩子。他伸出了手,看样子有些犹豫,手臂伸出了又收回,最后往车座旁挪了一些位置给我,小声的说了一句。“睡觉吗?”我望着耳根都已经通红了的孩子,笑着抱着毛毯挤进后座,用毛毯将他包了起来,从地下复活的时候,他只穿了一身薄薄的衬衫和裤子,毛毯裹上去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他皮肤的冰冷和微微的颤抖。“如果奥莉知道,我把她的小宝贝给冻坏了,她会杀了我的。”弗雷尔通红着脸,从毛毯里探出一只手来,将裹住他的毛毯拉开一角,搭在我的身体上。“一起……”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昨天还离我离的那么远,今天就亲近了?”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没见过弗雷尔几面,可却能感受到一种亲近感,从他复活开始,这种亲近带着一点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浓重。“也许我们有血缘关系?”我开玩笑般的戳了戳他的鼻子。“我昨天也觉得一切非常的陌生与可怕。”弗雷尔皱了皱眉,握住了我的手,双眼与我的眼睛对视,非常认真的回答道。“但我也听到一个声音不断在我脑中说着。”看到他如此认真严肃的模样我也对此产生了一丝兴趣。“说的什么?”弗雷尔望着我。“他不断的说着,我爱你。”我手臂一颤,心中忽然腾升起了一丝希望,我托住他的脑袋,与他四目相对。“那现在呢?他在哪儿。”弗雷尔眨了眨眼,低下头,表情变得有些愧疚。“但那是我在听到召唤回来的时候,只有一瞬间,现在我听不到了,对不起……”我想起仪式时我一时精神失去控制回忆起的一些东西。其实答案早在半年前已经得到了,祖母拒绝我的理由,没有身体就召不回来灵魂。“你不需要道歉,弗雷尔。”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得跟你道歉,召回仪式的时候想到了别的东西。”弗雷尔红着脸,脑袋在我的掌心中蹭了蹭。“没有关系。”弗雷尔的记忆似乎出了一些问题,他回忆不起死亡前发生过的场景。“好吧,奥莉会失望了。”问了半天没有问出具体内容,我的太阳穴抽痛的厉害让我不得不按揉来减轻疼疼痛,就在这时太阳穴上忽的多出了两根手指。我微微瞪大了眼。弗雷尔对我微微一笑,手指按在我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揉,打着圈。他的手指就像是施了魔法一般,紧绷的神经在这轻缓的按揉下放松下来,那指尖像是带着电,将这一片的肌肤都按的酥麻发软。眼皮忽然像吊了千斤铁般沉重,我眨了眨眼。“睡吧……”弗雷尔托住我的脑袋,将包裹住他的毛毯拉了拉把我一同裹了进来。毯子被他的体温捂热,热乎乎的将我包裹在其中,和很早之前腐烂味或者是刚复活时所带的泥土味不同,弗雷尔现在身上散发的味道才让我有种他确实是活人的感觉。“睡吧……”他低声哼唱了起来,我脑中炸裂般的疼痛随着这轻柔的歌声剥离如烟雾般离去,他低下头将额头贴了上来。我望着那双褐色的眼睛,恍惚中,我似乎看到有绿色的电流在粘稠的巧克力中跳跃翻腾。“睡吧,娜塔莉。”我闭上了眼,陷入了黑暗。等我再度睁开眼的时候,越野车正平缓的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我从座椅上爬了起来,毛毯从身上滑落掉在一侧。“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顺着驾驶座椅与副驾驶座椅的间隙向前望去,弗雷尔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仰起头从车内后视镜注视着我。我揉了揉太阳穴,短暂的休憩让神经的抽痛消退了不少,但清醒的神经也提醒着我,别想再次睡着。“不了,我已经睡醒了。”“你只睡了十分钟。”弗雷尔刻意加重了十这个单词。我只是摇了摇头,很长时间以来我都没能再睡着过,至少想现在这样的什么梦都不做的深度睡眠已经是非常的难得。“多久?”“嗯?”我从车内后视镜和弗雷尔对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