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郤博彦也同时站起,却仿佛不知该说什么,又陷入犹犹豫豫的挣扎里。
姜馥迩理了理挂在双耳的面罩耳挂,大大方方含笑告辞,可郤博彦似是有难言之隐,憋了半天才支吾道:“姑娘、姑娘住何地?宵禁前多少混乱,不如我送送你?”
姜馥迩一怔。
他这文文弱弱的样子,真出了事还指不定谁护谁呢…
于是笑着调侃:“如你所见,我并非柔弱病骨,何况这离我回的地方不远,还是谢过公子。”
说罢,姜馥迩转身走出铺面,却听郤博彦也匆匆跟了上来,又仓促询问:“那、不知能否再见到姑娘?”
饶是未经历过儿女情长的事,这番羞涩询问甚至和表露心意无异,再愚钝痴傻也能听出两分言外之意。
姜馥迩顿了步子,回望时同样显得无措且惊讶。
郤博彦身量很高,和邶恒差不多,却不似他背阔胸宽,宽袍下反而显得瘦削单薄。
他身上披着层暖黄的华灯灯影,将脸上那份焦急和羞红照得更加清明,也仿佛点燃了眼中的期翼。
姜馥迩从未有过此番经历,一时无言以对,弱柳纤姿被街上匆匆奔走的行人撞地身形不稳。
眼看士兵宵禁巡城,郤博彦不敢再拖延,忙从手腕处卸了条双鱼戏莲的玉牌下来,仓惶塞给姜馥迩。
“以馈姑娘赠药之恩。”
话音落,又是接连几声仓促锣音。
姜馥迩正想归还,却见郤博彦已三步两回头随着人流往相反方向流连而去,独留那块温润软玉在手中散发原先沾染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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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仓促赶回荀府,门卫已挪了木闩,随时准备闭门。
没误了回府时辰,姜馥迩心下终于放松两分,脑袋里却仍旧琢磨郤博彦刚刚一番言辞,甚至将他自始至终的表情也在脑中翻了好几遍。
自小在苍山同自己和师姐们这般玩笑的师兄倒也不是没有,可多是嘻嘻哈哈图个乐,谁也没当过真,更不会如郤博彦那般犹犹豫豫,似是做了什么深思熟虑。
姜馥迩手里捏着玉牌,心事重重往东厢的闲间走。
路过邶恒屋门时,瞧着他屋内灯烛昏暗,烛影摇曳,想必他是饮多了酒,便也没想跟他打招呼,快步走去闲间。
即将推开闲间的镂空木门,她背后忽然传来门板乍开的声音。紧接着,邶恒一如往昔的懒散声带着指责的意味混着酒香飘飘忽忽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