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故意制造声响引我分神,又准确打中我伤臂。”邶恒见姜馥迩面色微变,继续补充:“还有股奇香。”
“奇香?!”
“仿若荼蘼浓郁,又似夹杂陈皮苦甜。”邶恒边说边走近巧石边缘向下看,“又甜又苦,这香可不常见。”
饶是邶恒从容不迫,姜馥迩也早已大惊失色。
辽国荼蘼少见,但偏偏苍山就专门劈了块地种荼蘼。
师母说荼蘼白花雅静,浓香清甜,仿若外柔内刚的女子。可柔黎却觉得甘甜必由苦中来,因此特意在自己的香中放了苦涩的陈皮来调和,以此警示自己莫要忘了当年疾苦。
若说方才邶恒许是胡诌一通,但这香绝非有假。
自从下了苍山,柔黎便再未用过这记香粉,只因太过招摇,容易生事。
所以邶恒方才嗅到的气味绝不可能是无中生有。
可这说明什么?
柔黎想借此让自己死的明白?!
姜馥迩不敢继续向下想,她努力回忆柔黎一路上对她的照拂和关怀,怎么都不信她坚信不疑的师姐竟是这般冷血。
无心伤怀,她忽然想起什么,忙在胸口下摸了摸。
那只存放通关文牒的竹筒还在,只是她临出侯府,因沉疴难捱犯了懒,并未检查搁置其中的两张玉水纸。
“这洞不深啊,下面见底了。”
邶恒将衣料撕了小块,裹着石块点燃,向下方掷去。等了会才又取出千金丝,丈量到崖底距离。
瞧着娇养的金丝雀从崖底飞回,嘴里还叼了条指甲盖大的鱼苗,邶恒因此推断:“是条不深的地下河,既然有鱼,顺着水流应该能找到出去的路。”
半天没听到姜馥迩回应,他收回探出去查看的脑袋,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姑娘。
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两指结长度的竹筒,只不过她脸上的死灰表情,倒像是捧着谁的尸骨。
“怎么?侯爷赏的银子丢了?”邶恒不免幸灾乐祸,冷笑挖苦,“这种不义之财可不好得,更何况你不劳而获了。”
姜馥迩仍然未动,讷讷盯着手中空空如也的竹筒,完全没了主心骨。
瞧着姜馥迩情绪不对,邶恒起身往她那边走近,再看那只空落落的信筒,才大概猜到她因何沮丧。
“这是——”他失笑,“白忙活一场?”
与此同时,姜馥迩手中信筒落地,噼噼啪啪几声脆响在山洞中循环飘至远处。
未及邶恒再奚落,就看姜馥迩长睫盖住的杏目里,水漫金山似的涌出翻滚不息的热泪,顷刻间染花了那双俏丽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