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初四下午他突然接到沈敬年的电话,问他想不想跟自己父母吃个饭。
赵束干净利落答:“不想!”
似乎是提前想到了赵束的答案,沈敬年平和流畅道:“嗯,没关系,那就下次有机会再一起。”
“等等!”赵束突然说,“你算了,没事”
“是不是想问我在哪呢?想我了?”
赵束不吱声。
相处这么久沈敬年已经基本摸清赵束的路子了,不说话就是默认,动手才是否认。
“我在父母这边呢,我妈想叫你来家里吃个饭,我合计先问问你的意见。你别有压力,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
沈敬年在面对赵束的问题上从不装傻,正式见干爹和正式见亲爹必然不同。
年会上匆匆一面,他觉得没什么,更多的是给彼此双方一个交代。
于赵束的角度,沈敬年主动将他带到父母面前,是沈敬年的诚意。
于沈敬年父母的角度,儿子将恋人带来,是儿子的决心。
当日见面前,沈敬年心如明镜,会场上人来人往乱糟糟的,根本说不上几句话,果不其然如他所料。
但今天是在家里,算上沈元宝一家五口单独吃饭,压力和气氛都不可同日而语。
北京城严禁烟花爆竹,小区里的邻居买了一些电子鞭炮放在院子里听响儿,沈敬年的声音混在这时不时的叮叮当当中,分外撩人。
这一刻赵束不得不承认,正如沈敬年自己所言,他的声音确实是好听的,至少在赵束听来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魔力。
他理解不了自己为什么会那样说,但是他确实说了,他问沈敬年,“你想让我去吗?”
沈敬年对这个意外之喜乐得找不着北,“当然啊,我当然希望你来啊!!”
“那你回来接我吧”
赵束听见自己的声音磕磕绊绊撞到白墙,又被弹回送进耳道。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一种预感,自己老了以后会伴着灰土,孤独地埋入无边无际的矿山,万年之后化作一块不起眼的也木西。
或者根本活不到年老,也许会如同他爸一样染上毒品,被他哥关在小黑屋里不人不鬼的强制戒毒,也许会因为利益斗争被人了无生息的做掉。
他悲观地审视这个世界,总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好结局,毕竟他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杀了人。
赵启总让他离开矿区,去北京生活,或者去世界各地任何一个喜欢的地方生活,他去过也住过,兜兜转转总是跑回生养他的矿区。
他不知道能去哪里,在矿区至少还有家人和同事,在外面就真的只剩自己了。
如果有一天能离开这里,他希望能够全家一起走。就像他哥跟他说过的那样,无论去哪里都行,安稳活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