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信她。
楚若婷说不出心底是何滋味。她嘴里泛起苦意,摇了摇头:“况寒臣,你太会演了。像这次,我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她满心困惑,“我已经分不清你嘴里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况寒臣眉间一片慌乱,他急得破了音:“我对你说的每一句都是真!”
“我再不会瞒你、骗你、算计你!”
“以后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不管你是否相信,我眼里只有你,心里也只有你……”
楚若婷喝止道:“把你的花言巧语给我收起来!”
况寒臣住了口。
须臾,他嘶声道:“不是花言巧语,是我……对你的承诺。”他顿了顿,坦诚以待,“是,我也有目的。我救荀慈他们,因为知道你不可能弃之不管,你表面再怎么绝情,仍是顾念同门,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我的目的,就是为你着想,借着此事……与你多相处多说话,多看看你。”
这是他最大的私心了。
海风迎面吹来。
楚若婷眼眶发润,她言语仍讥诮:“你不是最会耍小聪明么,怎么还落个要死不死的下场。”
况寒臣笑了起来,“只为你糊涂……糊涂这一次。”
许多事做错了,后悔无济于事,不如知过能改,后不再造。
楚若婷沉默地背着他前行。
她试想,如果是自己爹娘,面对况寒臣这种人,会怎样做?是置之不理,还是豁达的放下一切?楚若婷想不出来。
爱恨都很累,她宁愿冰释前嫌,分道扬镳,再不相关。
“况寒臣,你算计我,我杀过你……我们之间,一笔勾销吧。”楚若婷叹了口气,决定放过他,也放过自己,“我会给你灵石和丹药,你渡舟离开隰海,别再出现了。”
况寒臣闻言僵住。
他双臂抱紧了她的脖颈,头紧靠在她肩上,泪凝于睫,颤声问:“离开你,我怎么活下去?”
他拼了命,才能和她挨在一起。
即便这样,还是抓不住她。
况寒臣别无他法,他五指揪住她的衣襟,紧张到语无伦次,“楚若婷,你不用爱我的,我全心爱你就好。”
“你要我做自己,我就做自己。”
“施舍我一丝怜悯,一丝就够了。”
“或者,你来搜我的魂。”
他背负的痛苦坎坷,内心的奸邪狡诈,还有对世上万物的敏感多疑不信任,在这一刻悉数瓦解。他愿意剖出他的心,全部毫无保留的献给她。
嘶哑的嗓音哀哀乞怜。
楚若婷驻足,抬起头,越过满目尸山鬼火,伸展眺望。
葬尸岛周围的海水是恐惧迷惘的黑色,可微皱的海面,折射着日光,泛着粼粼融熠的星芒。
况寒臣害怕她回答,又期待她回答。
他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只能伏在她脊背上,惶恐不安圈住她脖颈,将脸轻轻贴靠在她生痣的鬓发旁,“……你再考虑考虑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