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夏也没推诿,她翻开菜单,想了想问,“顾先生有什么忌口?”顾瑾年似乎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他目光在寂夏身上停了一会,才道,“不要葱,多谢。”寂夏默默在心中划掉几道葱烧菜,她将菜单翻过几页,顾瑾年这三个字在她脑海中绕过一圈,让她徒然升起一丝熟悉感来。寂夏默念了几遍他的名字,隐约抓住一些模糊的印象,她问,“不好意思,您大学是不是……”顾瑾年将西服外套搭在椅背上,闻言点了点头,肯定了她没说出口的猜测,“奉阳大学。”果然如此。寂夏心想,顾瑾年这个人,她之前是听过的。寂夏的故里就在奉阳,她高中学校和这所国内排名前十的院校只隔了一道矮墙,校内外栽满了老洋槐,但凡是个爬树技术好点的同学,翻过墙头就是大学操场。虽然校规上对翻墙是明令禁止的,但白纸黑字怎么抵得过怀春少女们的心猿意马。尤其是,当邻校有一个讨论度极高的风云人物的时候。以省状元的名次被录取,长相好,家世好,性子带点冷淡,简直符合青春期女孩所有对偶像剧男主的全部幻想。因为成绩优异,估计现在回奉阳看看,他的名字应该还签在奉阳大学的光荣榜上。在这种翻墙文化无比盛行的高中时代,顾瑾年无疑算得上百家墙头。寂夏高一的时候,顾瑾年的话题就在她高中里传得沸沸扬扬。多少姑娘千方百计翘掉晚自习,在夜色中翻过墙头,就为了远远看上他一眼。顺着模糊的记忆,寂夏甚至还能想起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高二某一次的升旗仪式上,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的女同学被迫上台检讨,她站在鲜红的五星国旗下,一开口就是,“那一天,我听说他正在操场打篮球,我借口拉肚子,怀着激动而热烈的心情跑出教室。不顾月黑风高爬树翻墙,终于在操场的照明灯下一睹他的风采。在这个百无聊赖的高中生涯,感谢顾瑾年学长在我的性启蒙阶段,上了宝贵而充满意义的一课……”这份戛然而至的检讨书,承包了寂夏对顾瑾年的全部印象。被这个名字激活的记忆里,除了那句掷地有声的“性启蒙教育”,还有教导主任气急败坏的斥责声和满操场飞扬的笑声。没想到她第一次将人和名字对上号,居然是在相亲的餐桌上。带着某些突如其来的荒谬感,寂夏下意识问了句,“顾先生平时是做?”“投资。”顾瑾年有问有答,言简意赅,“和几个朋友一起,自负盈亏,随便做做。”寂夏看了一眼他手腕上明显价值不菲的腕表,觉着他这一句“随便做做”,过谦的水分极高。她在心里长长地“啊”了一声,心想。一个人的辉煌,或许在他年少时,就可以初窥端倪。两个人吃饭的份量本就不多,寂夏选好一荤两素,出于私心作祟,又多点了道甜品。眼见着下单的服务生临走前,红着脸多看了好几眼顾瑾年,寂夏心中的古怪感更盛,她忍不住问,“顾先生……怎么会考虑来相亲?”为、为中国婚恋市场做贡献?“这需要有什么特殊原因?”顾瑾年似乎没想到会被问这样的问题,他倒像是挺认真地思索了两秒,“和你差不多?”和她差不多?那不就是……寂夏听到答案,心里那点疑惑总算找到了落脚点,她松了口气,多少有些如释重负地道,“顾先生的难处我了解的。”大家都是传统婚恋观的牺牲品,幸运的是,她这次终于不用听高中经典物理题,也不用事无巨细地汇报自己存款工作家庭,各方面条件了。顾瑾年一挑眉稍,颇有重点地重复了一遍她话里的字眼,“难处?”“现在相亲虽然很普及,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出于自愿。”寂夏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还在后面补充了一句,“尤其是顾先生这样的人。”顾瑾年抬眼看了看她那副“不必多说,我都明白”的表情,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问题出在了哪个环节,但他没急着解释,倒是反问了一句,“那寂小姐觉着,我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寂夏总觉着顾瑾年有此一问,是在记恨她之前和慕阮阮的那两句吐槽,她亡羊补牢道,“长相出众,年轻有为,也很有风度。”她犹豫了一下,非常自觉地补上一句,“身体看起来也非常健康!”“所以,不考虑认识途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夸奖取悦了顾瑾年,他笑了一声,“就客观层面,我还算得上符合寂小姐的择偶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