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心仍觉得他良心发现,一朝病好,就会带我去找寻若解掉我的禁锢。
第六日温禀总算能从床上爬起,他甫一能动,便坐在桌前批了两个时辰堆积的奏折,又召见大臣聊了三个时辰。
看来还是个勤勉的好皇帝。
等大臣忍不住提醒他注意身体,切不可过渡操劳,他才慢腾腾喔出一声,遣散了共商国事的大臣,喝了药、用了膳,甚至还裹着厚衣在花园散了一圈步,最后竟回了寝殿又躺下了。
他靠坐在床上,不知从哪找来个话本,垂着脑袋开始看书。
我在床旁来回踱了两圈,温禀手指翻下一页,看得津津有味。
我跳上床,踩上他的胸口,用爪子扒下他看的津津有味的书,盯着他看。
温禀眼睛疑惑了片刻,而后冲我微微一笑,头凑过来,要蹭我脑袋。
“老师,要什么?”
我爪子推他脑袋,面色严肃。
他伸手摸摸我下巴,把我抱到他脑袋旁一起看话本:“阿伦给老师念话本故事?我过去生病时,您也常常给我念书。”
“……”他怕不是忘了什么事。
我爪子在他胸口拍了拍,示意他别在这装模作样。
他隔了会儿疑惑问我:“我病时常胡言乱语,是否说了些什么不得体的话?”
也不知道这人真傻还是在装傻。
我从他身上跳下,落地后又从旁边桌子叼起了个茶杯,摔在他床旁边,用爪子沾了沾水,重重写下【蛇妖】二字。
温禀看完慢吞吞的哦出一声:“哦,阿伦忘了,您要见寻若大师。”
他好似真的此刻才记起这件要紧事情,放下手中握着的话本,招了门外候着的侍人进屋,让人把寻若请进他的寝殿内。
侍人应是,退出他的寝殿。
过了约两盏茶的时间,寻若浑身罩在一件黑色的大袍内,被宫人迎进殿内。
——他还是一副偷鸡摸狗的装扮。
我也不知道,在人间得了个大师称号,是不是都得穿成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
寻若进门后,低头躬身向温禀请了个安:“陛下。”
温禀温和有礼:“大师不用客气,老师有些问题想问你。”
寻落低下的头抬起,兜帽微微后撤,我才见他苍白的脸。
我自入宫后,再未见过寻若。数月时间,再见他惊觉他变得虚弱不已,他身体比初见时消瘦不少,面色也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
若换成是寻常凡人,我定当他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症,此刻正苟延残喘,不日将魂归阴曹地府。
可寻若一个化了形的蛇妖,我想不通他为何会病成一个凡人身患绝症的样子,更何况温禀自登基后,时不时都要去放血喂妖。
他吸收了温禀的龙气,妖法定会高涨,如今这副样子,倒不知谁被谁吸了气运。
我站在床上吸了吸鼻子,也没在他身上闻到任何受伤的血腥味,我古怪地看了他片刻,略有好奇。
我压不住这好奇心,跳下床去,沾了沾地上未干的水,简单询问:【你,离宫?】
我想问他是否近日离过宫,在外遇着哪个厉害的道士驱妖,打得他如丧家犬般逃回了宫,可写这么多字实在费力,我便简单概括一二。
我这言简意赅的三字写下来,寻若愣住,再小心看向我身后床上躺着的温禀,他清了清嗓:“小人不知大人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