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说什么呢,秀臣阁下。”夏油杰故作不解神色,“正如宪纪少爷所说,加茂家主是病逝。他不是病重到连出面迎接客人都做不到吗?想来是病情突然恶化才会骤然离世吧。”
“我理解您为故友离世而感到悲痛的心情,但请您冷静一些,节哀顺变。”
秀臣当然是冷静不了一点,但也的确拿他们毫无办法,现在他失去了咒力核心,自身的权力地位都摇摇欲坠,哪还有精力去为一个死人查明真相。
加茂家主是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
秀臣恨恨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出去了。
……
这场决议会他们大胜而归,然而荆却完全提不起兴致庆祝。从加茂宪纪出现在会议室那一刻起,他便开始保持沉默,一个字都没有再说。
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荆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他先注意到了加茂雅美和加茂宪纪这对母子的关系,意识到了雅美对于丈夫和正室芳子的憎恨,并将这一情报告诉了夏油杰。
夏油杰打算利用这份恨意送加茂家主去死,于是一个人去见了雅美,为了瞒住他,还特意找了五条悟帮忙打掩护。
夏油杰设法换掉了加茂家主,让更亲近他们的幼子继位,以此获取加茂家的关键投票。
决议会的胜利,正是夏油杰层层算计的结果。
与他不同,夏油杰在某些方面格外的冷血,荆知道利用加茂母子是能最快达成目的的方法,但是他没有选择这样做,夏油杰却这样做了。
荆再次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别,也恐惧着他们或许有朝一日,会因为观念上的差别而再次渐行渐远。
从前他心里只想着要如何与夏油杰靠近,可现在他们成为了恋人,荆却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过去的伤口并未被完全抚平,对于分道扬镳的恐惧依旧存在于他的心中。
所以,看着夏油杰在秀臣面前伪装无辜的模样,他实在说不出话来。
上车之后,荆依然保持着沉默,也没有主动和夏油杰亲近。夏油杰当然感觉到了他周身的低气压,等返回酒店后,才终于忍不住开口喊他:“荆君,你……”
荆坐在床沿,撑在双腿边的手抓紧了床单布料。他问:“你应该有话要跟我说吧,前辈。”
自从确定关系之后,荆已经很少用“前辈”这个称呼来叫夏油杰了。久违的一声“前辈”,让夏油杰有种彼此间的距离又被拉远的感觉。
但他知道,这是因为荆生气了,也知道自己必须要给出一个瞒着荆擅自行动的解释。
夏油杰站在荆的对面,背靠着墙,缓缓开口道:“加茂母子的事,的确是我故意煽动的。”
“我单独去见过了加茂雅美,告诉她,如果你们母子不想继续再过寄人篱下被人掌控的生活,就不能再被动下去。我没有逼她做什么,只是单纯站在她和加茂宪纪的角度去陈述利弊,杀掉那个男人是她自己的选择。”
“当然,她做得很聪明,并没有留下确切的证据,没有人能指控她。”
荆抬头看向夏油杰:“可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加茂宪纪才十一岁,可能心里会留下母亲杀夫的阴影。
“我想,这个问题加茂雅美应该也想过吧。”夏油杰叹息一声,“加茂家主死了,这就是她权衡利弊的结果。”
荆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喃喃道:“或许这就是她作为母亲的抉择……吗?”
为了让孩子和孩子的后代从此都能摆脱加茂家的阴影,加茂雅美选择由自己来背负罪孽。
荆问:“那芳子夫人呢?”
夏油杰道:“丈夫的死把她吓得不轻,已经躲回娘家了,应该不会再回来。”
平常看起来柔弱好欺的人发起狠来最可怕,加茂芳子大约也明白这一点。雅美作为侧室在家中没地位,其中多半就有芳子的打压,她是真的怕了。
“我之所以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决议会,也是为了他们母子。现在至少从结果上来说是皆大欢喜的,我觉得这就够了。”
夏油杰主动坐到了荆的身边去,温热的掌心覆上荆柔软的手背。
“别人的事说清了,现在该好好说说我们之间的事了,荆君。”
荆愣了愣:“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其实还是无法认同我的做法,我也不强求你理解我,更不打算再为自己辩解什么的。”夏油杰低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为什么萨里斯一直让我们两个人一起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