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绘屏息凝视,可画面却突然的断了,任她再怎么按下都于事无补。最后,她也只好无奈的放弃。“好看吗?”空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回过头一看,没看见声音的主人,倒是看见那尸儡向自己奔了过来。“追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娘,回去!”她扬扬手命令。尸儡本来是准备乖乖听话的,甚至还转过了身,可撑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再次向卜绘冲了过来,似乎在那条路的另一边,有她极其忌惮的东西。卜绘握着屏息凝神静待,谁知迎面而来的却是之前那些只会哭的鬼。她鄙夷的看了一眼尸儡,赶紧躲到一边堵上了耳朵。也正巧,就在她堵上的这个功夫,那些鬼就嚎了起来,而且一个个还向门上撞,越撞越哭,越哭越撞。雨妾慢悠悠的飘过来,身后跟着的是那个嫁衣鬼,她垂着头,整个鬼乖的不得了,一点也没有刚才暴戾的样子。嫁衣鬼属厉鬼,要说渡可能,但卜绘并不觉得这个雨妾是佛家人,那她能想到的只能是驭了。“你会驭鬼?”卜绘讶异的看向雨妾。雨妾回头略带深意的笑了一下,末了才对卜绘说:“你们人驭尸,我们鬼驭鬼,有何不可。”邪术可以驭鬼,但代价实在太大,卜绘不敢尝试,今见了他的驭鬼,她是满心的喜欢。“你教我驭鬼,我答应你一件不伤及我自己利益的事情怎么样?”她抛出了条件。雨妾不答应也不拒绝,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却是笑了:“其实这驭鬼之术最为简单,只要你不是人,只要你身边有鬼便可。”他话一顿:“可也不是所有的鬼都会听话的。”卜绘记在心里:“那我改日试一试。”“姑娘,你知道吗?这上面原本不是河的,而是我的家。”雨妾突然的仰起了头,煽情了起来。家变河,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怎么也得有个千百年了吧。“可惜我作茧自缚,不但搭上了自己的她,还害得我们族人惨死。”雨妾接着说。听故事嘛,最能打发时间了,而且还是听鬼讲故事,就更好玩了。卜绘满是期待的看着他,只是那些哭鬼却不给面子,哭的声特别大,偶尔还盖过了雨妾的声音。“你能不能让他们停下来,或者我让他们停下来?”卜绘烦心的皱起了眉头。雨妾慢悠悠的摇了摇头:“不能杀了他们,只有他们哭的声音越大,大到可以那个人同情心泛滥,我们才有机会从这个墓室里走出去。”“那个人是水下的那个?”卜绘问。雨妾缓缓的点了点头。卜绘想了想:“要不然我们回去?我觉得那边的石门可比这个要容易打开。”“回不去了,当初那人对这墓下了阵,只要向里走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雨妾声音轻的有些无奈。“那那些生魂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能从水里钻进去,从上面冒出去。”卜绘一时迷糊。雨妾忍不住的一笑:“你也说他们是生魂了,和你我谁都不一样。”卜绘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不是把脑子落在纸扎店忘拿出来了。“姑娘,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墓的秘密?”雨妾平静的看着他。“想知道,但你等我回来再说。”卜绘匆忙的跑回去,想看看那边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疾步跑回去,尸儡也害怕的跟在她的身后,可当她刚跑到一半的时候,前面就一点路都没有了。奇门这东西最是难破,卜绘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破,反正雨妾说从那里能出去,她坐享其成就好了。尸儡踏着沉重的脚步紧跟卜绘,她是越听越烦,猛然站住脚步回过了身,指了指她。不能烧不能灭的,卜绘气的一咬牙,只能继续向回走。鬼哭声不息,卜绘走回去心烦的坐在了地上。“看见了?这回不会不相信我了吧。”雨妾云淡风轻的一笑。“不是不相信,只是想去看看。”卜绘一笑:“刚才说到哪里了,你接着说。”“忘了。”雨妾说,沿着墙坐到了地上。“那就从生魂开始说。”卜绘面容平静,也坐在了地上,而她身边的尸儡则乖乖的靠在了墙上。雨妾不禁失笑:“生魂这事可不是我干的,要问你得问外面的那个。”他指了指那个门。“你是三个人之中最后死的,问他还不如问你。”雨妾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最后死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那你教我驭鬼,我帮你解决痛苦怎么样?”卜绘向墙上靠了去,虽然有点凉,但她觉得还不错。☆、“你要杀了我?”雨妾偏过头看她,眼里没有一丝胆怯。卜绘摇摇头,感觉呼吸有点困难。“如果我没记错,你来的时候应该碰上了生魂跪拜,而且也见到那个奇怪的女人了吧?”雨妾不等卜绘回答,继续说:“其实,这都是妾神的杰作,他想要复活她……”卜绘不接话,听他慢悠悠的把事情都讲了出来。数百年前,他们头顶上的那片土地还没有什么镇子,一大片荒地之中就只住了一个一百多人的赐雨族。赐雨族独行,向来不与外族通,其中族长血脉奇神,可行云求雨,代代食水无忧,而雨妾和妾神,就是赐雨族最后一任族长的孩子,是双生命。双生命,生于一脉,共用生气。因此,当妾神被雨妾杀死的那一刻,他也同时暴毙,和他死在了一块。一间喜房,载了三条人命。当赐雨族族长发现时,早就已经无力回天。虽心痛至极,但他还是保持着镇定,赶紧用自己的命作为牢笼,困住了他们兄弟二人的魂魄,将他们养了起来,而至于那个嫁衣鬼,他则命人直接把她葬了。棺中布阵养魂,十日明智,百日则长留。雨妾的尸身在棺中躺了十日,他的魂魄也浑浑噩噩的坐了十日,直到第十日天破晓的时候,他才清醒的睁开了眼,看见父亲正坐在妾神的棺材旁,一双眼睛已经熬的通红。妾神也苏醒了过来,缓缓的走到父亲的面前,一脸懊悔的跪下了身。妾神有父亲有族人,可雨妾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一个嫁衣鬼,可不想,她最后还是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们曾经的海誓山盟。他心有不甘,定是要讨个说法,可满屋子都不见她的痕迹。慌张的跑出屋,无奈日头太大,他只能等到了晚上。天一暗,他连忙的跑了出去,终是在冢地寻到了她,可是她却没了神智,只知道呆呆傻傻的说一句‘夫君’。终于还是心软了,他留在了她的身边,躺在了她的棺中用自己的尸气来为她养尸。百日过去,妾神与嫁衣女的尸身练成,魂魄也再不会被阴世所干扰,可以永远的留了下来,唯独是雨妾的尸身,在棺中化为了乌有。心如死灰的躺回自己的棺中,雨妾渐渐的化成为了污水,盛满了整个棺材。百日开棺,一面不腐,一面化为污水,族长自然而然的选择了妾神,将他的棺材供奉了起来。开棺次日,族长应命暴毙,族人按照他的遗愿将他火葬,然后开始准备妾神的继位大典,都忘了还有雨妾的存在,把他孤零零的一个留在了阵中。老族长死,族人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已经死去的妾神身上,更加勤的供奉他。受供奉,也布恩惠,自那每每到天不降雨之时,妾神就会上了任意一名族人的身,假借他的手祈雨。次次祈雨次次成,村民们越来越信奉妾神,甚至还为他铸造巨大的石像,将他的棺材摆在了其中。与世无奉,他妾神何德何能受得了那巨大的石像,所以每到祈雨之时,他就会头痛难忍,根本求不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