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宋巍提着灯笼,注意到宋少衡冰冷的脸色,紧张道:“郡主她非要过来,我……”
“你不要怪他,是我逼着他陪我过来的,”贺兰漪拧着眉头抬眼看向宋少衡。
贺兰漪这么说了,宋少衡也不好多计较,只是低低应声,“好。”
贺兰漪扭头注意到了不远处被缚住的紫裙女子,她一步步地走过去,宋少衡走在她前面一步,防止妖怪再做最后的挣扎。
“是你啊,”看清楚雪卿娘子的脸后,贺兰漪不可置信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眼底噙着点点泪光,声音苦涩,“段如远他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杀他?”
雪卿娘子生得貌美,发如乌木,面如桃花,即便是深受重伤,但依旧病若西子,她看着面前的贺兰漪,本想硬着心肠骂她一番,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只是艰难开口说,“静安郡主,你身处皇家,富贵无双,不知道有些男子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起来人模狗样,但却是个肮脏心肠,就像,就像是段如远一样。”
雪卿娘子瞥了一眼宋少衡,脸上露出解脱般的死寂,被人押了下去。
贺兰漪站在原地,崩溃哽咽,泪珠子一颗颗不断地沿着脸颊往下落。
宋少衡从袖口里拿出一方干净帕子,抬手递过去,眨了眨浓密眼睫,心里莫名有了个奇怪念头。
若是来日他死了,贺兰漪也会如这般为他落泪吗?
贺兰漪哭着接过来宋少衡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泛红的眼圈,逐渐镇定下来。
而听到天上打雷的动静,匆匆从前厅赶过来的宋知羲正巧瞧见宋少衡递帕子这一幕,他这个儿子自回来汴梁后还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如此温柔的一面。
真是儿子大了留不住。
“相公,咱们还过去吗?”旁边的管家轻声问。
宋知羲摇了摇头,慈爱道:“不必,我瞧见他没事就好,他这会儿和郡主在一处,我们过去倒是徒增尴尬,哎,他什么时候能对我如此和颜悦色啊?”
“郎君自小在那种地方长大,性子孤僻不愿与人亲近也正常,不过,瞧着郎君似乎对郡主很是不同,若是日后他可以与郡主多来往,或许性子慢慢就转圜过来了。”管家悄声道。
“对啊,”宋知羲侧脸看向管家,似乎拨云见日,思路瞬间清晰了过来,激动道:“若是,若是郡主能开口劝他,或许这辈子我还能等到他喊我一声爹。”
贺兰漪和宋少衡一起回去了清河苑,因为刚刚哭过,贺兰漪脸上的妆花了,她又去到别的房间补妆。
宋少衡准备跟着她一起过去,谁知被延康子抬手拦下,“郡主去补妆,你跟着过去干什么?”
“万一郡主?有危险,”宋少衡冷漠地看向延康子,“这不是你我能担待得了的。”
那么多贵眷的性命宋少衡都能担待得起?,独独到贺兰漪这边就不?行了,就非得跟着?
延康子撇了撇嘴,继续找乐子,“你不是已经抓住妖怪了吗,还能有什么危险?”
“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让开!”
延康子并不?挪步,不?以为意道:“她就去?一小会儿,你用得着这么担心过度吗?”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贺兰漪已经补完妆过来了,眼圈依旧是红红的,茫然问道:“你们俩在这站着干什么?”
“你怎么哭了?”延康子瞧见出了贺兰漪的不?对?劲。
“没事,我就是因为段如远的事有点难过,”贺兰漪耷拉着眉眼,声音闷闷的,但她知道还是正事要紧,长吐一口气?,看向两人,“府里还有这些贵眷,快点派人送她们回家吧。”
宋少衡把宋巍喊过来,嘱咐过后?,宋巍立刻带人去?通知屋内的贵眷们火已经灭了,应国公府准备送他们回家。
“捉妖的消息瞒不?住的,万一过几天?被她们知道咱们拿她们当?饵,故意让她们陷入危险之中,她们断不?会善罢甘休的,”延康子眼角上挑,打量宋少衡一眼。
“过两天?我进宫一趟向皇祖母要个旨意,挨个给她们请赏,就说是她们为了汴梁百姓的安危自?愿帮忙捉妖,旨意一下,那些被害死的高门贵女的家里人应该也?会上书请旨为他们褒奖,毕竟人家的确身处险境,必须得好好安抚一番,拿出个说法来,”贺兰漪吸了吸鼻子,看向延康子,“不?过还好有你在,总归到最后?没出什么事。”
“哎,这桩案子告破宋少衡是首功,你这是拿我一个堂堂天?师院的大?法师给他添砖加瓦呢,”延康子不?乐意道。
“那我也?给你请个赏赐的旨意?”贺兰漪挑着眉问道。
“那倒不?用,你要是能把你兄长藏起?来的那本?《天?经》给我拿出来看几眼,拿我给宋少衡脸上贴一贴金倒也?无妨,”延康子半正经半开?玩笑地说道。
“《天?经》?要是有那种东西倒好了,”贺兰漪撇了撇嘴,冷笑一声,无奈道:“师祖的确是飞升圆寂了,我阿娘是他最看重的弟子这也?没错,可若是他真的给我阿娘留下了一本?飞升秘籍,那我阿娘五年?前就该拿出来用的,何?至于被人害死,早早地埋在皇陵里。”
“你当?真没听?你兄长提起?过《天?经》吗?”延康子继续试探道。
“没有,”贺兰漪无语地看着延康子,“外面传这件事真是传疯了,我实话告诉你,但凡是真有这东西,哪里还能轮得到贺兰珩之藏起?来,我偷也?得把它偷到手了,我长这么大?,连那什么《天?经》的毛儿都没瞧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