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两个字,措手不及地砸过来,使得韩方驰看着何乐知的视线里带着茫然。
“你真以为就他自己知道啊?”周沐尧嘲讽地说,“真当是你俩守着的秘密呢?”
周沐尧点点头说:“的确是孤儿能干的事。”
“——周沐尧。”何乐知声音彻底冷下来,喊他名字。
周沐尧转过头。
“滚。”何乐知没看他,指着门说,“现在,滚。”
周沐尧又笑了声,开了门,说:“你俩天长地久。”
门在他话音落的一刻合上,不轻不重的关门声撞着人的耳膜,即使是门响,却在这一刻格外刺耳。
高二那年的寒冬夜里,韩方驰说他没地方去了,何乐知裹着羽绒服下楼接他,用校服挡着他的头,不让风雪吹他的脸。
在何乐知温暖的小房间里,韩方驰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别的,坐在何乐知的小床上,一直在打摆子。
他失神地看着何乐知,有些无措地说:“我听见我爸说,他跟我亲近不起来……因为我……毕竟不是他们亲生的。”
何乐知一瞬间把眼睛瞪圆,嘴也张开了,却说不出话。
“我妈说已经养了十几年了,让他别把这些挂嘴上。”韩方驰两只手抠着床沿,眼神空洞,眼底却红。
他低声问:“乐知,我是谁啊?”
在一个极为普通的夜里,韩方驰起夜想去厕所,听见了爸妈的对话。那时韩知遥还小,刚让她自己睡一个房间,因此爸妈不关卧室门,怕听不见她夜里哭。
如果不是恰好听见了“方驰”,他不会驻足听那一会儿的,压着声音的那一小段聊天,让韩方驰在接下来的许多年里,再没有过真正的归宿感。
他妈妈在跟他爸说,别在方驰面前表现得那么明显,方驰已经够优秀了。他爸说不是亲的总隔着一层,没办法。
这也能很清晰地解释通很多事。
他妈妈不提,本来就是个性格淡的人,对每个人都差不多;但在爸爸身上对比得就很明显。从小韩方驰就从来没被他爸爸很亲近地抱过,也从不单独带他出去玩,他从来没有骑过爸爸的脖子。虽然关系也还过得去,只是别的父子之间那种像兄弟像朋友的亲近,他们从来没有过。
而对知墨和知遥就完全是不同的态度,韩方驰一直以为是因为他爸更喜欢女儿,而他是哥哥,所以是不被偏爱的那个。
当晚韩方驰从家里离开,爸妈知道他听见了。
之后几天韩方驰住在何乐知家里,没有回家,妈妈给他打电话,让他别多想。
等到韩方驰回家以后,他们也从来没公开聊过这些,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只是他知道了,爸妈也清楚他已经知道了。
接下来的这么多年,双方心照不宣。不疏远、不亲近,父母知道他优秀懂事,也一直像家人一样接纳他,只是不够亲近;韩方驰感激父母,会尽力回报他的家庭,但他也融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