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谢得这么快,我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明日营门开启时就出发,先忙你去的吧!”穆东再次将人扶起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剩下马超喜不自胜地站在原地砸拳转圈低吼,围观的士兵们脸上的是毫不掩饰的羡慕——军营中想快速出头,必须得跟对了上头,有人带着路肯定好走多了,只可惜,这机会可遇不可求。
穆东在大军中有自己的一个小小营房,里面甚是狭窄,只简单摆放着一张小床、一张书桌一方凳、一洗漱架子、并一个小小的柜子而已,雪洞般素净整洁。
他先脱掉汗湿的衣服、拿干毛巾擦干了汗珠,重新穿上了中衣、披着大氅,开始端坐在书桌前处理公务。
多年的戍边生涯,让他俊朗的面容染上了浓浓的肃杀和冷峻,线条锐利而富有男人气概,先是执笔认真书写了一封呈上的对战总结,而后翻阅了案上摆放着文书。
良久,日头行至正中,营房外的雪光亮堂堂的折射进来,他揉了揉眉心,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舒展了一下筋骨,招呼门口的守卫进来,交代他把自己刚才写好的总结给送到段副将那儿去。
刚动手将书案整理完毕,那送资料的小兵就回来了,还给他带回了一封书信,穆东眼神好,一看到那信封上写着的“舍妹亲启”的字样就立刻皱起了眉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而那小兵还负责任地把副将段靖光的话给带到了:
“穆参将,段副将他让小的把这封信交给您,他说最近事情多,这件小事就劳烦您代劳,还说请您务必亲手将信件送达。”
“我知道了。”穆东无力挥手,让小兵继续出去值守,他则捏着那封信,心里觉得无奈又可气!
——“大哥真的是……我都再三明说了,高攀不上段府小姐,怎么还硬要把自己往段小姐跟前凑呢?这不是引人误会么?这回大哥还学聪明了,自己不出面,叫旁人送过来!这样就无法回绝了,总不能让他人知道,自己连封信都不愿意帮忙送啊……或者事情闹大了,损了段小姐的清誉,那就更是了不得,唉……”
穆东苦笑着将那封信收好,而后看着抽屉里那一大叠的信件,不由得莞尔——那都是他数年间收到的家书,属于沈季的最多,那小子有时候一个月连写好几封,大事小事都要跟他报备一遍。
想起自己远方的亲人,穆东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下来,眼里是满满的笑意,沈季从小就是他的忠实小尾巴、并且对他崇敬依赖越来越深,既是唯一的弟弟,年岁又相隔得大,穆东对他当然是十分疼爱宠溺的——当然,沈季从小也很乖巧懂事,从来不蛮横无理、或者骄纵荒唐。
上个月那小子给他寄了长长的一封家书,里面失望又沮丧地告诉他哥哥:家乡发生了战乱,但是我跟着赵师傅住,大家都没事,哥哥不必担心……可惜赵师傅说冬季大雪封路,镖局是不会到北方的……我很难过,看来要等来年开春雪化了、才能去贺州看你了,哥哥!
——读完这封信,穆东高高悬起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当时听到家乡丹州战乱,他真是心惊肉跳、想立刻回去看看又苦于贺州更不太平,如今总算是可以放心了。每次收到沈季的来信,就好像看到了宠爱的幼弟就站在前面,还是当年自己离家时刚到自己胸口的小身板,撅着嘴皱着秀气的眉头,拉着自己的衣角撒娇抱怨的样子。
当下穆东就笑着回了信、还随家书封了银子,安慰他事实就是如此,要他耐心等待、在家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就上赵师傅家里去住、不要怕羞,这些银子你自己用,不要委屈亏待了自己云云。
第二天,穆东一身参将装扮、步行至军营门口,果然看到马超跟自己原来的几个亲兵已经整装等候了,几人打过招呼,递上自己的腰牌后得以放行,利索跃上战马,在风雪中朝贺州城奔去。
一个多时辰后,几人在城郊路边一个茶摊下马,这里供应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和简单的吃食,穆东开口要了大份的牛肉面、煎蛋和烧饼,他们要在这里吃完早餐再去营地。
“几位军爷坐,小店简陋,请多多见谅!”热情的摊主连忙上前请众人落座,利索地端来热茶。
穆东率先坐下,示意同伴不必拘谨:“坐下吧,咱们先在这儿吃饱了,再去办事不迟。”
众人落座,一个跟随时间长一些的卫长笑着开口问道:“参将,这回也不知道参加征兵的是个什么水平,上次那几个跑几步就流马尿的家伙可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
马超是新来的,难免拘谨些,也不敢随意插嘴,只时时刻刻立起耳朵倾听。
穆东摆手道:“只要是自愿投军的,首先他就存了精忠报国的心,这是好的。不过只是有心没用,如果有人确实体质差、或者胆子小练不大,那还是得退回去,先不说朝廷不养闲人,咱们也不能把不合格的人给叫去战场送命。”
“参将说的是,有时候在紧要的活命关头,看到有新兵蛋子宁愿站着发抖等死、也不敢举起刀反击,真是急死我了!”另一名精瘦的属下惋惜道。
“这次叫你们来,就是为军营挑选合适的新兵,大家千万不要心慈手软,不过,只要够格带回去的人就是咱们的兄弟了!”穆东慢慢向众人说明了此行的主要任务。
接下来他简单进行了具体的分派,把骑术、射箭、拳脚、刀剑等选拔标准一一分给擅长的人,叫他们分开考核、最后统一各项来平衡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