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称帝之后,李治很喜欢同跟随过父亲的旧部闲话,听他们讲父亲年轻时候的雄姿。
只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李治很难想象出一个同自己相似的青年人,十六七岁开始征战沙场,战无不胜,所向睥睨是何等风范。
有时候他甚至于会怀疑——是不是这些人为了奉承自己,所以故意编造谎言,哄自己高兴?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他是最后的赢家,那就够了。
再度回过神来,祖父已经到了近前。
李治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对上了那双眸色复杂的眼睛,等待着来自于他的,对自己最后的惩治结果。
祖父对父亲并不是毫无感情。
他既忌惮父亲,也在意父亲,如今父亲意外亡故,他在痛失了一个儿子和打天下重要助益的同时,也解决了一个会困扰他后半生的难题。
李治听他在自己头顶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开口。
“治儿,你糊涂啊!”
李治精神放空,一边听他言语,一边将思绪放到了摆放在厅中正中位置的棺椁上。
他心说,父亲,这可能是我们父子二人以后数十年中离得最近的时候了。
我甚至于,快要忘记您的相貌了啊。
只能从过往残存的记忆和别人的口述之中拼凑出一个你来……
……
李世民只觉得这屋子可真尼玛黑啊!
窗户闭的也忒紧了,一丝光都不透。
手一伸,却没在空气中打个转,反倒像是……碰到了点什么?
他觉得有些闷。
不知怎么,身上好像也没太有力气,声音虚弱的问笋人们:“我这是在哪儿啊?”
笋人们一片沉默。
只有好兄弟李元达语气复杂的说了句:“这?很难说。”
李世民又躺了会儿,觉得精神稍稍好了点,气力也恢复了几分,正待说话,忽然听见外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治儿,你父亲已经去了,过去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你要学着往前看,知道吗?!”
“如果你父亲泉下有知,知道你为了替他复那可笑的仇,而使自己手上沾满鲜血,他会怎么想?他难道会为你高兴吗?!”
李治低眉顺眼的跪坐在地上,嘴唇微动,正待虚情假意的附和祖父两句,忽听厅中“咚”的一声震响,下一秒,他父亲的棺材盖就被掀开了!
满厅皆惊,人仰马翻。
李世民揭棺而起,中气十足,铿锵有力:“治儿,你别听他放屁!你替阿耶报仇,阿耶超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