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着他的,看打扮,是村内的青壮年,一侧三个。人数不少,沈深目里极好,他看到了那几人的手,都在发抖,想来是抬得吃力。六个身体康健的青壮年都如此不易,可想上头人的重量。村内人都低头虔诚跪拜看不到,位于蓬莱客栈的沈深几人,却将那人的贪婪嘴脸尽收眼底。抬着他的座驾,行进速度布不快,那肥头大耳的男人一路上都在吃,他随手的挑选两侧奉上的食物。看中了就往嘴里塞,吃相贪婪难看,肉类的油脂顺着他嘴角往下流。他的眼神一直在往下侧瞟,被肥肉挤压到是剩下一条缝儿的眼睛里,浓郁的食欲贪婪,恶意的邪念。起初沈深以为他看的是食物。仔细着再一看。他看的,是那端着陶盆,虔诚跪拜的村民。座驾行进马上至一半儿了,蓬莱客栈的位置正好在街道中央的位置。几人站的位置离窗口近,座上的人,抬眼就能望见头上几个明目张胆窥视的大不敬之人。沈深收敛着低下头。没人注意到楼上几个大胆的外来人员。村民们如同朝圣,自是安静。宽阔的街道,唯剩抬驾六人沉重的脚步声。忽地人群一阵躁乱。伴着惊呼。“大胆,何人惊扰使者!”抬驾的人怒喝道。因着突发变故,无人关注楼上的人。沈深和白滇临同时抬头。瞳孔一缩。一白衣少年半躺在道路中央,撑起半个身体,身侧别了一把焦黑的小剑,眼瞳澄澈似阳光下碧波,无辜纯稚。“小白!”沈深无声张口,震惊盯着路中央的那人。有人比他更震惊,白滇临僵硬身体,看着那和他面具后头分毫无差的脸。这是,怎么回事?小白在质问下静默,他睁着无辜的双眼,像是听不懂问话。“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话落,人群中涌出一群手持武器的青壮年村民,神色戒备,攻击的姿态,蓄势待发,只待一声令下。小白搞不清楚状况,他不惊恐不动摇,甚至天真地歪头问:“请问,你们知道深深在哪里吗,我找不到深深了。”后一句话他委屈的抿着薄唇。回复答非所问。“给我抓起来。”收到指令,手持武器的村汉把人围堵了。二楼的沈深皱眉,袖内的手紧握成拳。小白的武力值他的放心的,围住他的驼峰村村民是青壮年,却是凡人。制服几个凡人出逃,对小白而言,轻轻松松。遗憾的是。小白他没有逃。他皱着剑眉,为难,嘴里嘟囔得很小声,耳聪目明的修行者们听得清晰:“都是脆弱的凡人啊,不小心弄伤了,深深该生我气了。”听到这话,二楼的人再也维持不住镇静。白滇临想阻止,指尖堪堪碰到沈深的衣角,人已经从蓬莱客栈的二楼一跃而下。他清楚知道,这是一个骗局,一个针对沈深布下的惊天骗局,而他身在局中,不占立场,提醒不得。“住手!”沈深挡在小白身前。把人护在身后。村卫见从二楼飞下一人,身轻如燕,断定他们是同伙,连着沈深在内,将人团团围住。“少……少主?”白穹迟疑着,看他家少主周身的寒气冻人,心知肚明原因。白四更是搓揉及几遍眼睛,眨也不地的盯着场中的“小白”,他见证了少主的失忆时期,下头那个人,和那个时期的少主,简直是没区别。难怪能骗过沈深,若非知晓真相,恐他也被那厮骗过去了。下头的人,打起来了。持武器的村民统一身着灰衣。力气比普通人大,一棍子下去,能将硬化的地面砸个小坑。他们极擅团队配合,攻击力度不够,他们仿佛就感觉不到疼痛,一波接着一波席卷而来。沈深顾忌着他们是村民,不好下重手,难免束手束脚,一时间没法摆脱。“下去帮忙。”二楼观战的几人加入战局。情况扭转,在白滇临冷着脸连续卸掉了几人的胳膊后,局面陷入僵持。坐上的肥胖男人,那个小二口中的活佛使者开口了,他的声音尖利,话音间嗓音奇异震动,带着某种呼唤:“还愣这作甚,把这些捣乱的外村人,都给我抓起来。”话落,像是响应着他,更多的灰衣人,从各个角落涌现出来,蹲跪在地上的村民们也对他们怒目而视,拿起了手边可以当做武器的一切事物,站在外村人的对立面。紧张对峙间,那活佛使者眼中红芒一闪而过。速度极快,还是被一直关注着他的沈深捕捉到了。他直觉,踏入村内的难受压抑,源头来讲,和坐上那人脱不得干系。应该说,如果那还算得上人的话。那肥胖男人身上的袈裟宝光灵灵,身上佛光虽弱,却证实他是个正经的出家人,修行佛法,道行不深。可就是在红芒闪烁的瞬间,淡薄的佛光如薄薄散开的晨雾,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