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今日又去哪儿玩了?”
青年笑声清朗,步伐未有停留,径直步入月洞门中,从门里走出,经回廊,过花园,进了府中最东边院落。
穿过半掩门扉,迎面是座影壁墙,绕过影壁墙,青松翠柏映入眼中,树后楼阁翘脚,廊下栽种了一棵高大的棠棣树,树的枝叶繁茂,花朵紧贴枝干盛开,花与叶缠在一起,远远望去,艳黄色的小花点缀在青嫩绿叶中,活似沾了一树的星星。
卧房里,王元璟光着膀子,正被王元瑛摁榻上揉药酒。
少年身子骨嫩,疼得嗷嗷直叫唤,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头也没抬便从榻上跳了下来,冲过去直往来者的背后躲,“二哥救我!大哥要杀了我!”
王元瑛抬头苦笑:“正好我也不想管了,二郎你来给他上药吧,这小子跟个泥鳅一样,八只手按不住。”
王元璟探出脑袋,“分明是你手劲太大!”
王元琢收起扇子,反手便往弟弟头上敲了一下,“怎么跟大哥说话的,过去趴好,我给你揉。”
王元璟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回到榻上重新趴好。
王元琢跟着过去,坐下把扇子交给兄长,从兄长手中接过药酒,往掌心倒了点,先将两只手掌搓热,之后才往弟弟肩上敷。
“啧。”王元琢咂舌,“谢大将军手劲可够大的,这要再使点劲,你这条小细胳膊可就废了。”
王元璟嘶着凉气,“谁知道他那么玩不起,再说我也没做错啊,案子都成咱们的了,尸体也该由我们保管才是,关他谢折什么事。”
王元瑛也用扇子敲他脑袋,“知道和他无关,你还拿尸体做交换,换去辽北大营的机会,还美其名曰替爹做主,你一个小兔崽子,能代替谁的主?”
王元璟狗似的呲不完的牙,“我反正有我的打算,只要我进了辽北军营,我就有机会向将士们证明,我们王家人不比他姓谢的差。还有大哥你不准说我是小兔崽子,我要是小兔崽子,你就是大兔崽子!”
王元瑛急了,王元琢笑出声。
王元璟:“二哥别笑,你也是兔崽子,反正都是一个娘生的,大家一个别想跑!”
王元琢直接手下一重,差点把兔崽子给按哭。
王元瑛弯了眉目,幸灾乐祸,“怎么样,你二哥揉的舒服吧?”
王元璟硬着头皮称是,“舒服啊,二哥舞文弄墨的手就是不一样,比耍刀弄枪的手舒服多了——嘶,不疼,一点不疼。”
老大老二相视一笑,各自无奈摇头。
清风穿室而过,带来丝丝棠棣花香。
王元瑛看了眼门外浓郁夜色,转头问老二:“用过饭没有?”
王元琢笑叹:“哪敢啊,饭哪有咱们家老幺金贵。”
说着,手下又是一重。
王元璟嗷呜一嗓子再度嚎出声。
王元瑛憋笑:“我去吩咐厨房备桌酒菜,今夜在我这用吧。”
王元琢自然无异议,王元璟也跟着答应一声,声音都颤了。
少顷,饭菜送到,老二觉得今夜月色不错,亲自把桌子搬到了院子里,酒菜布好,兄弟三人落座,对月谈天,谈着谈着,话茬便到了刚进京的护国公遗孀贺兰氏身上。
王元琢是个只爱风花雪月的俗人,不在乎那美人的存在会给他们王家带来什么样的掣肘,再多的好奇心也不过凝为一句:“长什么样?”
王元瑛回忆起昔日御街惊鸿一瞥,顿默一二,道:“夏姬之姿。”
王元琢“嚯”了声,不由转起杯盏,盏中酒水轻摇满晃,清波荡漾。
王元璟不以为然地一哼,“就那样吧,我觉得还没我三姐好看。”
王元琢点头,看着弟弟发笑,“你三姐自不是何人都能比拟的,不过既不入眼,那说起人家,你小子又脸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