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香笑道:“娘给你送饭来了啊,你最近这么乖,每日都有好好听先生授课,娘特地给你做了槐花蛋饼吃。”
小桃花听到槐花蛋饼,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却不急着邀功,反而道:“不是我乖,这其实都是哥哥的功劳。”
贺兰香:“哥哥?什么哥哥?”
小桃花便将如何遇到夏宁,夏宁如何监督她学业之事粗略说了一遍。
贺兰香道:“那可真是多亏了他了,你带娘去找他,娘要亲自谢他。”
小桃花:“好!”
但等母女俩走到学堂之中,谢光的座位上已空空如也。
小桃花见状费解道:“奇怪,刚才明明还在这的,这会儿去哪里了?”
贺兰香:“兴许是出去了,也罢,这蛋饼你记得与他分着吃,娘先回家去了。”
小桃花甜甜答应,送贺兰香出了学堂,腻歪了好一会儿都不愿意回来。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谢光看着这个画面,缓缓垂眸,眼底黯然失色,毫无光彩。
*
回到家与细辛一起做完家务,细辛带着绣品上街叫卖,贺兰香便搬了把椅子在院中,借着日光绣没绣完的鸳鸯戏水图。
今日天好,贺兰香特地没关大门,好让风进来,清一清这夏日的闷热之气。
绣花针用得太勤,针尖已些许发钝,贺兰香抬手用针尖挠了挠头,随口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外面。”
声音落下,一堵高大的身影自外走入院中,即便身着粗服便衣,气势依旧威严骇人。
谢折看着她,眼中复杂万千,启唇道:“你怎么知道的。”
贺兰香笑了声,漫不经心道:“她往枕头下面藏了点心,那些点心都是京城的样式,她又整天往外跑,问和谁在一起又支支吾吾。我又不是傻子,如何能不知道。”
门口多个人,风不再出进来,贺兰香微微出汗,发丝黏在白腻的脸颊。她将头发别到耳后,未等谢折开口,先发制人道:“我不会回去的。”
谢折蓦然感到喉咙发紧,苦涩的滋味从口中一直蔓延到心中去。
“我也不是来接你的。”他道,“我只想来看看你。”
贺兰香的手顿了下子,声音也在这时隐约带有颤意,“不怨我?”
安静许久,谢折缓慢开口道:“怨过了。”
不是怨,也不是不怨,是怨过了。
贺兰香调整了气息,道:“既来见了我,心事便该了了,于我而言,前尘往事已如梦境一般,余生我只想守着小桃花,在这村子里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摄政王请回吧,这不是你这种大人物该来的地方。”
话音刚落,贺兰香手下的力气没来准头,针尖冷不丁便扎到了手指头上。她吃痛一声,倒嘶了口凉气,尚未来得及收手,只觉得清风拂面,谢折便已大步冲到自己面前,捧起手好生检查伤势,焦急问她:“疼不疼?”
他的瞳仁漆黑,清晰倒映出贺兰香怔愣的影子。
她抽出手起身,用离开掩饰慌乱,“都到下学的时辰了小桃花还没有回家,我去找她。”
“香儿,这三年,你可曾想过我。”
谢折的声音低而沉,带着微微的哽咽。
贺兰香的步伐顿了一下,毅然决然继续前行。
谢折:“有谢光看着她,她不会有事的。”
贺兰香的身体猛然定住,转头瞪看谢折,满眼不可思议,“光儿?他也来了?”
谢折点头,“早就来了,这几日一直在学堂陪小桃花。”
贺兰香想起小桃花口中那个逼她听课的“哥哥”,顿时恍然大悟,一瞬间身体不受控制地跑向院门,似想三步抵达学堂。
但等真到门口,贺兰香反而停住了,她手扶着门,像是忽然失去了全身力气,身体不自禁蜷缩下去,双肩轻轻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