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陌舟温润一笑,“哪里,整个县主府都是县主的,县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与修无权置喙。”装,看你能装到几时。姜岁玉笑吟吟,“每每见到九郞,我便舒心极了。只是我之前糊涂,对九郞多有得罪,你不会怪我吧?”“县主难免有犯错的时候,与修安能因此责怪县主。”才怪。“那就好,我还担心九郞因着先前之事与我心有芥蒂,同我坐一处用饭会食不甘味。”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崔陌舟笑意依旧,“岂会?县主大驾亲临,与修胃口都好了许多,还能多吃一碗饭呢。”“哦,一碗又怎么够,来人啊,给郎君拿一桶饭过来,给郎君吃个尽兴!”姜岁玉拍拍手,立刻就有仆人端着一桶新鲜蒸出来的白米饭。吃这么多,当我是猪吗?崔陌舟嘴角一抽,连忙制止住她,“县主,这太多了。”姜岁玉慨叹,“这哪里算多。我昨日遇刺,还担心今后再也吃不上热腾腾的饭菜,幸好上天庇佑,我躲过一劫。”说完,她暗中观察崔陌舟的神色。崔陌舟好似并不惊讶,反倒是坦坦荡荡,“此事与修早有耳闻,县主要及早把胆大包天之徒抓拿归案才是。”他做的滴水不漏,她竟没有看出丝毫破绽。究竟是她多心了,还是他伪装得太过完美?“这汤甚是鲜美,来尝尝罢。”姜岁玉热情地亲自给他盛汤,崔陌舟正要接过,她没端稳,清透的热汤陡然洒落在他腿间。姜岁玉登时一愣,不知之所措地看着眼前的变故。她说不是故意的,他会信吗?崔陌舟面色一沉。好你个姜岁玉,果然够阴险。等姜岁玉反应过来自己好心办坏事的时候,下意识地从怀里摸出干净的手帕,替他擦干净。崔陌舟来不及阻止,她的手已经碰到了。那一瞬间,姜岁玉恍然明白了什么。崔陌舟咬牙,脸上还得维持得体的笑,一手钳制住她规矩的手,“不必劳烦县主,我自己来。”却见她两眼瞪圆,惊讶与好奇掺杂在一块儿,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不假思索张口就来:“不小呀你。”意识到事情不妙,姜岁玉当即捂住嘴。惨了,不小心暴露了脑瓜里的隐藏的颜色浆糊,都怪她以前看太多花市小说,内心懊恼地长号一声。面颊一阵温热,悄悄爬上了一抹绯红。崔陌舟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能感受到自己双手的关节慢慢收拢,咯咯作响。好不容易忍住暴打她的冲动,一字一顿:“谢县主夸奖。”可他的神情明显不是这个意思。崔陌舟起身要去更衣,姜岁玉站起来,尴尬得无处安放,目光左闪右闪就是不肯再看他。“那个,我还有要事处理,先行一步。”两步并作三步,快速撤离清风院,并且未来的几日,姜岁玉决计不会再踏入这里一步,因为实在太丢人了。姜砚正震撼于自家县主的惊人之语,虽然她知道县主很猛,却没料到这么得劲儿。还在回想刚才发生的事,以至于县主脚步一顿她都没发现,一股脑给撞上去。撞到县主后背的那一刻,姜砚拉回神,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告罪,“县主,是属下不长眼,切勿怪罪。”可姜岁玉明显想的是旁的事,方才她说的话,她压根就没听见。只见县主踌躇良久,问她:“姜砚啊,我问你一件事,方才那汤挺烫的,崔郎君会不会有事?”她又不是医官,谁知道呢。姜砚思忖片刻,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心底的想法倒出,“可能,会有事吧。”姜岁玉良心上更过不去了,断人子孙无异于谋财害命,“那便找医工进府帮他瞧瞧。”向前迈几步,脚下又一停,多加了句,“对了,我记着府库里还存放着一条虎鞭,左右我用不着,一并给崔郎君送去吧。”张医工再次踏入县主府,替崔郎君看伤时,他的神情是很微妙的,等他诊完脉,见县主遣人送虎鞭来的时候,他的神情更加微妙了。崔陌舟的脸色也不大好。崔陌舟以为他是来看后背鞭伤恢复地如何的,于是将情况如实与他说了,“近段时日伤口有些痒。”“无妨,那是伤口在长肉呢记得别挠它就成。”张医工又叮嘱了他几句,最后还好心规劝他,“知道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但凡事都要有个度,过犹不及的道理想必郎君也是知道的。年纪轻轻就不行了,后来又怎生得了。”前面的话还是正常的,后面那几句崔陌舟只觉得没头没脑,随即想到姜岁玉送来的东西,心中了然,只觉气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