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云把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捋了捋短须,让崔陌舟进屋里来谈话。“我在外面你?”姜岁玉问。“不若,你替老夫理一理后院的杂草?”孟津云眼里闪过一丝狡狯,说完,就给她扔了一把镢头【1】。红泥炉上放着一壶泉水,用来泡茶最适合不过。不一会儿水咕噜咕噜地开了,孟津云熟练地倒水洗茶,泡好之后给他斟了一杯。崔陌舟双手接过,道了声多谢。先前崔陌舟拿出能证明身份的玉佩给孟津云看了,孟津云心中尚存疑惑,所以还是对他保留了一份警惕心。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眼前的故人之子是不是假冒的。不可否认的是,若是仔细看,依稀还能分辨出崔陌舟的眉眼与老友的崔文让的还是有几分相像的。后院拿着镢头乱锄地的姜岁玉,杂草没除几根,就累到不行,躲在柳树阴下乘凉。随手一抹额上的汗水,她脚边忽然擦过毛茸茸的东西。狐疑地低头看去,原来是那几只尾巴摇得欢快的大黄。大黄狗而今的温顺,与昨晚气势汹汹追魂不休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狗。姜岁玉还记着仇,很不待见它们,挥手把它们赶到一边去,“去去去,别打扰本县主。”不一会儿,大黄狗门又缠了上来。姜岁玉忽地想起自己身上带来解馋的零嘴,掏出用油纸包好的小肉干,用来逗一逗狗子最合适不过。于是她一扔小肉干,就有大黄狗跳起来用嘴接,倒是颇有乐趣。殊不知,这一切都能透过窗户缝,被孟津云和崔陌舟看到。“她是你的妻子?”孟津云似是随意地问。“暂时还不是。”崔陌舟道。暂时?那就是迟早的事的喽。孟津云哈哈一笑,打趣道:“年轻人,太过自负不是件好事。”崔陌舟不语,垂下睫羽,只静静地喝完一杯茶。半响,孟津云给他答复,长吁一口气,道:“我不是不愿,只是我答应过我的师父,不再干涉皇族显贵的事,恕我不能答应你。”崔陌舟知道今日是说不动他了,便打算改日再来,给他多一点时间考虑。“晚辈不便多打扰,就先告辞了。”出到屋外,姜岁玉已经彻底忘记了隔夜仇,和大黄狗们玩在了一块儿,身上沾了不少狗毛。崔陌舟素来爱干净,略微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但终究没说什么。“没谈妥?”等出了门,上马车后,姜岁玉看了他脸色,隐约猜到了结果,还是问了句。崔陌舟如实说了,“孟神医有自己的为难之处,还需考虑一番。”姜岁玉抿了抿唇,担忧道:“也不知王爷能不能等得起。”崔陌舟从她嘴里乍一听到王爷两个字,莫名地不爽,没好气道:“放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你担心有什么用?”纵使姜岁玉再迟钝,也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对劲,“你是何意?”突然,身后远远地传来一阵激烈的狗吠。能让狗如此激烈反应的,多有大事发生。二人相视一眼,决定暂时放下私事,让人驾着马车往回赶。姜岁玉和崔陌舟急匆匆赶回到孟神医的住处,映入眼帘的是触目惊心的斑驳血迹,陈横于地面的,是因忠心护主而死的大黄狗尸体。姜岁玉震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待破门而入,崔陌舟就看到一个银面具人手持长剑,正要刺入孟津云的要害处。说是快那时迟,他随手抄起桌面的灯台砸过去,刚好砸中了面具人持剑的手。面具人忍不住呼痛,“哐当”一声,长剑落地,姜岁玉从腰上抽出长鞭,和他缠斗起来。崔陌舟则借机扶起倒在地面的孟津云,担忧道:“您还好么?”孟津云自己就是医者,对自己的伤势最清楚不过,他喘了喘气,指着角落的柜子,道:“里头有止血药,帮我取一些来。”两人交手,比的是招式更胜一筹,若招式比不过,那就比内力。只见面具人凝聚真气于掌心,真气一圈圈震荡开来,震得姜岁玉的手臂一阵发麻,被弹开到数尺外。身体急速后退,姜岁玉没了支撑,差点就要仰面倒地。刚取完药给孟津云的崔陌舟轻轻地在她身后一扶,她才稳住了脚跟。姜岁玉扭头朝他致谢,又道:“这人不好对付,要多加小心。”崔陌舟深以为然,两人合力又与此人过了数招,隐隐占了上风,勉强扳回了一城,面具人见自己处于劣势,不愿多逗留,跳窗而逃。怕有陷阱,他们不敢贸然去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逃走。经此一战,姜岁玉和崔陌舟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却还忍痛帮孟神医收拾残局。把倒地的屏风扶好,将地面收拾干净,就连曾经欺负过他们,而今却护主而死的的那几只大黄狗的尸体,他们也妥善地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