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一身黑袍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脸上也遮了一块密不透风的黑布,看不清容貌和贴身衣着,但还是免不了逸出几根白发,看样子应该是位老者。少灵犀瘫坐在回廊顶上气喘吁吁,比嗓子眼里抹了辣椒水还难受,不明白怎么还有人喜欢偷蜡烛,:“那我叫您蒙面大伯?还是黑袍仙尊?”:“弦缺,卞弦缺。”想不到这位老人还挺随和,允许晚辈直呼他名字。少灵犀又问道:“您为何拿走逆风烛?”那人阴笑一声后说道:“你这个不是逆风烛,燃不了的。”说罢,他取出其中一根用指尖火烤了许久,那蜡烛当真像块硬石头一样,既不燃烧也不滴蜡。此时,借着他的指尖火光,少灵犀无意中看见那黑袍的领口上用金线绣了日月图腾,突然记起了另外三件看似毫无关联的旧事,她与这位老伯不是初次相见了。在此之前,他应该还救过她三次。她不确定地问道:“我们见过很多次了吧。今天告诉我蜡烛有问题的是您,三更沼泽里救我的胖头萤火虫是您引过来的,逆转炳兆臣那一刀的是您,鹿鸣试上助我一臂之力击退折腰鞭的大概也是您……您究竟是谁?”:“小孩儿好记性啊,也怪我没隐藏好。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他这话答得模棱两可,既没承认,也没否定。少灵犀不明就里:“您为何要帮我?”卞弦缺从不撒谎,他悠哉悠哉道:“故人所托。”在魔界受苦受难这些年,尽是和年轻人打交道。除了待她很薄的大伯和三叔,以及对她若即若离的父君,少灵犀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位上了年纪的人如此在意她的生死:“哪位故人?所托何事?”:“无可奉告。”还没等少灵犀反应过来,卞弦缺便瞬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空气中还依稀留着他重重叠叠的黑影,可见速度之快,神力之深厚。看来他刚才是故意飞檐走壁放慢速度,故意被追上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她蜡烛有问题,也暗示了有人偷换她的蜡烛。吾又听完却还是眉头紧锁,变得更加困惑了:“何人能在太极阵开启后随意出入太微垣呢……他的故人和您又是什么关系呢?”少灵犀也恨迷惘,摇了摇头说道:“这天上的怪人怪事太多,我也看不太清。”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从今以后,要格外提防长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长玺这个人既小气又善妒,一个不留神就会落入她设下的陷阱之中。少灵犀如愿以偿,赢得了去苍梧山祭祀的机会。封山仪式那天,长玺和沉洲都被选为了辅祭仙侍,同其他八人一起围跪在祭台边。其余学子则没有资格来苍梧山参加祭祀礼。刚开始,不论是登台还是跪拜,都进行得很顺利。在摸到祭器那一刻,少灵犀就安慰自己好歹和娘亲握过手了,此生不算遗憾。接下来就是奉烛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本该是如鱼得水才对。但因为高度紧张,少灵犀的手上泌出了一层薄汗,接连摩擦了好几次都没能撮出指尖明火。正在万般焦灼之时,一粒黄澄澄的火星子从她的眼皮子底下飞了出来,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祭台上。天干物燥,一触即燃,火势翻涌不息,瞬间便蔓延开来,转眼间火光冲天,整个祭台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众人被这个突发状况吓得够呛,各个都像无头苍蝇一样,纷纷逃离祭台,场面极度混乱。少灵犀被聚拢的火笼圈在了台子中央,进退维谷,火舌正贪婪地舔舐着她的衣角。少灵犀被困在原地却也没有多慌乱,更多的是惊讶:无论是煮酒烹茶还是制药炼丹,都要启用炉灶,随风飘出几粒无名火本不足为奇,若说落到渺无人烟处烧了起来还说得过去,只是这沙砾大小的火种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生出燎原之势?什么火能快到让人措手不及?滚滚浓烟熏得人嗓子干痛,呼吸困难,眼泪直往下滚。她摸不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亦不想坐以待毙,冷静下来之后,她攥着一串铃铛低声念着:“原泱,原泱,救命,救……命……”天上怪事太多,多到离谱。没等到对方应答,便被黑烟呛得失去了意识。:“彩凤!彩凤!彩凤……”混乱中,一名男子的声音格外清透。沉洲刨开挡路的人群,一头扎进了火堆里。他是水族神祇,水性好,却不耐热,光着脚丫一踩一个准,脚皮都被烫掉了一层。他明明化出了一层水罩遮在身上,却被这妖火蚕食干净了。他红衣赤发站在里面,有如一团勃勃燃烧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