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菩提境还真没有名字听起来那么慈悲,极寒极热对身体的摧残有如炼狱。还有花样百出的机关蛰伏在暗处,让人避之不及。少灵犀这才发现流动的岩浆不是淌在地面上,而是像一匹丝绸一样笼罩在人的头顶,激荡的滚烫浆汁像深秋的枫叶般,翩然于天地间。时不时会流出几滴落在裸露的岩石上,发出“滋滋”的烧灼声。就好像丰收时节的果子,成熟了就一个接一个地掉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咚”一声闷响。这是一条天河!火从天上来。原泱躺在两扇岩层之间,外表看起来完好无损,只是浑身经脉里流动着像岩浆一样的赤金色黏液。他生来带着些隐疾,又遇上了紫薇天火,两火相生,气焰嚣张,在他体内熊熊燃烧,导致真气沸腾,急火攻心。这股从未有过的灼燃之力超出了他身体能承受的临界点,并往极限状态逼近,耗尽了他的神识,才让他崩溃昏睡了过去。少灵犀瞅准了时机,踩着几个错落的岩石飞奔到了对岸。万幸,只有几缕乌发被烧焦了。她看原泱浑身是汗,摸着都烫手,所以自作主张替他宽衣解带去去暑热。:“你怎么来了?”原泱被她身上沾染的细微寒气唤醒,一把握住这只灵巧的手,问得有些羞涩,他苍白的脸上像抹了一层淡淡的釉彩。:“他们求我来的。”少灵犀见他醒了便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老老实实回答,但对方对这个回答好像不太满意。原泱看着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坐起来掐着手指算了一卦。从他铁青的脸色来看,可能是个不吉利的凶卦。只听他喁喁私语道:“没错,你注定会来……可你不该来的……你不该来这里……”少灵犀竖起耳朵也听不清他在呢喃些什么,最终选择了放弃。她将手上绑着的红布条扯开,可以看见大部分小伤已经痊愈了,左臂上的长条也正在结痂,没有一处淌着血。她只能就着刚才的旧伤重新划拉了一刀,原本干涸凝固的血块里涌出些新鲜的血液,正顺着她光滑的手肘滴落。少灵犀道:“朝歌说我常年服用棘谷草,药力渗入骨髓,药性强盛,包治百病。委屈你张张嘴,多少舔两下子,别浪费了。”没等原泱拒绝,她纤细的手腕已经堵住了他的嘴。他只能被迫吞咽着这股带着药香的腥水。承蒙魔君和几个哥哥的教育,少灵犀的剑术算是集大成者,独步魔界了。鲜少有人能用利器伤她,如今倒是自己在手腕上划拉一刀,这舍己救人的戏码说起来容易,肉可是真痛。棘谷草果真名不虚传,三两口下去,原泱的经脉已褪去烧灼之色,恢复了正常的血青色。体内高热也悄然消失,而且自身神力在刚才的烈火锻造之下竟又突破了几重。他还未受天雷劫,神力已经能和南巍比肩了,甚至是超过了南巍,这太不可思议了。原泱看着她一身破破烂烂,就连她最喜欢用来绕指的一截头发也被烧焦了,有些头疼,:“你如何伤成这样?”少灵犀随手替他抹掉了嘴角残留的血渍,若无其事地答道:“你不也伤成这样吗?不开出点颜色,它能叫蔷薇吗?若我都能毫发无损地出来,那这个菩提境就没有封神的必要了。虽然第三境的冰笋蔷薇凶险万分,但遇到你的帝台玉也就迎刃而解了。”原泱诧异地看着她腰间的玉佩:“你知道了?”少灵犀确实不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老实交代道:“是少司命告诉我的。”禹农那个大嘴巴,从小就口风不严,原泱早上摔了个狗吃屎,太阳落山前就能传遍三垣九曜的大街小巷,禹农自是功不可没。若说天上谣言共十斗,少司命就要独占八斗,他占够了就会到茶话会上抒发一下。所到之处,众仙家皆夹道相迎。原泱这个发小手握九州命脉,是打不得也骂不得,只好无奈道:“他还真是知无不言。”少灵犀心里还存了一个疑问:“‘无风起浪‘里的‘千尺浪’怎么不见了?听伯遇说惊涛拍岸、巨浪滔天才是这关的厉害之处……难不成我天赋异禀,是一条漏网之鱼?”原泱猛地咳嗽了两下后说道:“东海之壑缺个屏障,我捡了本小册子,把千尺浪传送给东海了。”东海之壑囚禁了许多因生贪嗔痴念犯事的神仙,今年乌云遮月的时日又多,某些误入歧途的人就趁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蠢蠢欲动,十分危险。少灵犀点点头,觉得他这样做合情合理,:“你把这个阵眼挪去守卫监牢倒是个不错的想法,也算是物尽其用。”